每日向车师前国方向和南山口方向派出的探马,都回来了,均报来“平安”信息,歙渠原以为这又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呢,他便独自夜食,可刚喝了一爵,北城外忽然吵闹起来。
“都尉……匈奴人攻城……”歙渠急趋厅外,与冲进来禀报军情的百骑长撞了个满怀。只见北城的北城门方向火光熊熊而起,鼓噪声震天,匈奴人即将攻城。歙渠大惊,凄厉发令,“传令,国兵上城,准备守城!”
歙渠飞马驰向北城门,见城墙下有几座民居、以及民居内的草垛、柴火堆被点燃,国民们已经在救火,城内一片混乱。城外鼓噪声更急,歙渠急忙奔上城头,只见城北校场上,火把连天,看着似有上万人,攻城随时会开始。
城头上已经有十几名国兵被城外弩兵射杀,但没人乱窜、混乱,国兵们已经尽上城头。几天前,歙渠曾跟随班超守了一回城,颇有心得。此时他并未慌张,下令各营严守南北两城。自己再向阵外敌阵地望去,只见火把成群,骑卒们来来回回游动,似有千军万马一般,但并未看到攻城器械的影子!
城外的敌态势让歙渠慢慢有了感觉,这不是真的要攻城,而是虚张声势!
火把越点越多,犹嫌不足,还把城北的几十座大草垛都点了起来,一时间火光熊熊,照亮了半边天。但火光照耀之下,分明只有数百名骑弩兵在城下来回疾驰,不断射杀城头国兵,这让歙渠瞬间想到了城北大营。几天前,班司马正是利用这一办法,帮汉将赵统部夺了匈奴人城北大营。
歙渠迅速下令,命信使从南城的南门出去,速驰向城北大营,“请赵大人不要增援,以免中了敌调虎离山之计!”
与歙渠判断的一样,木都的真正目的确实是城北大营。当伊吾庐城火光熊熊而起之时,赵统便下令越骑营紧闭辕门,严防敌掠营。对伊吾庐,虽然是歙渠的蒲类国兵防守,赵统对歙渠有信心,他也相信班超的判断,匈奴人即便要强攻坚城,一时半会也攻不下。
天已二更天了,伊吾庐城北的火光已经渐渐减弱,越骑营的探马和歙渠派出的信使都到了城北大营,最新敌情果然证实了赵统的判断。突然,大营南面鼓噪声震天而起。赵统站在中军大营前,只见无数匈奴人点着火把,在大营南面列阵,准备掠营。
赵统大惊,瞬间识破敌计,高声下令,“防范北营有失!”
越骑司马庄曾大叫一声,“末将亲往,请校尉放心!”言毕便策马向大营北面冲去。
就在此时,大营北面无数匈奴人点起火把,不顾生死冲到营栅边,便将无数火箭射向营内粮秣营。汉军越骑营擅长弩射,但气温越来越低,汉军弩卒缩手缩脚,准头便大打折扣。即便如此,还是有近半匈奴人被汉军射杀。但天上的火箭仍如密集的流星一般,拖着红红的火光一一落向粮秣营。
风雪中的粮秣营内,火光顿时熊熊而起!
先是几个干草垛被点着,接着更多的草垛被引燃,风助火势,火光很光连天而起。木都亲自督战,南呼衍部的骑卒们冒着密集的矢雨,一次次冲到营栅边一箭之地,与营内汉军对射。双方各有损伤,但又有无数火箭射向营中,大营南面几座大帐也被点燃,火热迅速蔓延。
几轮攻击之后,匈奴人突然撤退,向南山口大营方向快速退去!
匈奴人进攻停止,但越骑营防范不敢松动一丝,越统严令汉军不得出营追击。庄曾则组织救火,但火势太大,粮秣营内越烧越旺,烈焰如狂魔一般翻滚着、舞动着,奔腾而上。大火在狂风中整整肆虐了一夜一天,只到第二天天黑之后才烧尽熄灭。
一百三十多座草垛,三十七座大粮囤,百万石粟米与上百万头牲畜,一天一夜间被烧得一干二净!
幸好老将赵统夺取城北大营后,便根据地形,对粮秣营来了一番改造。他利用营盘正中的大土山,将草垛、部分粮囤与牲畜围栏之间,筑了二道三丈余高的土墙,中间隔开五十余丈远,粮秣营因而分成了南北两区。
正是这二道高墙救了粮秣营,北区草垛和粮囤被大火烧毁,栗谷与牛羊被烧焦后的焦糊味飘荡在伊吾绿洲上空,北区变成人间地狱。但南区二百余万头牛羊等牲畜、四十多座大粮囤,无数草垛,却都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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