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即将来临,呼衍王可是严令呼衍獗务在降雪之前解决疏勒国、于阗国。赤河城啃不下,班超便得防着呼衍獗绕开赤河城,奔袭王治盘橐城。
为防备万一,班超令右相权鱼赶回盘橐城,又派出密使至无屠国的无屠置,令代商尉纪蒿速还盘橐,并以权鱼为首,以左相寒菸、代商尉纪蒿、辅国侯成大、击胡侯番辰为辅,保护国王,坚守王城。令于阗国鹫雕营主将尉迟千将鹫雕营移防无屠置,令人在鹫巢的大汉于阗守将林曾另派军驻防皮山国,监视莎车国!
部署迅速调整完毕,他和淳于蓟站在赤河城头,东北方那遥远的一团亮光,便是呼衍獗的大营。他们又将目光转向东方,比地平线更遥远的地方,便是敦煌郡、酒泉郡和凉州大营,而北边便是他们曾经征战过的白山(注:东天山哈密段汉时称白山),这让他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因为,在汉匈数百年生死较量的恢宏历史上,又一个重要时刻即将来临!
……
班超、淳于蓟的战场感觉十分准确。
汉明帝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阴历九月二十四日,呼衍獗率龟兹、焉耆、姑墨等国三万精锐进逼赤河城的时候,数千里之外的河西酒泉郡,在昆仑塞(注:在今甘肃安西县南,即前汉时著名的昆仑障)南、广至城北的汉军临时大营内,徐干与祭参带着别部近二千士卒,已默默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夜晚降临后,沙漠上沙尘阵阵旋起,遮天蔽日,历经二百余年沧桑的昆仑塞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着。军帐内灯火通明,窦固、郑众扶剑坐在胡椅上,面色凝重,正在送徐干出征。
大帐中间的大沙盘前,中军右长史郭恂正给徐干与祭参面授机宜,“别部自昆仑塞悄然北上,越沙海,出星碛山(注:即今星星峡)。务要隐秘斫通山道,以备吾大军悄然开进。路通后,即隐于星碛山等待军令,并按令星夜兼程,再越沙海,饶过白山,务于丙子月辛丑日(注:即阴历十一月二十一日)天亮之前,赶到疏榆谷(注:即今巴里坤草原)北山隐藏待机。壬寅日(注:即阴历十一月二十二日)夜,都尉大军将强袭疏榆谷左鹿蠡王屠耆乌大营与蒲类城。”
“大战以火起为号——”郭恂部署完,中军长史黄沾道,“别部但见火起,务要切断疏榆谷与金微山之峡谷通道,并自北向南,与吾大军夹击左鹿蠡王大营。此战,吾军置山南之敌于不顾,专击山北。取山北后,再派一将出山南,与自楼兰城北上之宜禾都尉府兵、蒲类国兵夹击山南呼衍王部。”
说着,黄沾一拳砸在沙盘上的龟兹、焉耆两国,“而吾大军则直出车师后国,再取车师前国,将北匈奴赶出西域!”
徐干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末将遵令,别部辛丑日定赶至山北!”
窦固站起身又叮嘱道,“至星碛山时,外刺司马波绍将在此等汝,并为别部向导。此战贵在‘隐’字,匈奴人未向星碛山方向放出警戒线,但你仍要沿途派出斥候小队,令匈奴人探骑有来无回,确保隐藏吾军行踪。如别部暴露行踪,则吾北征将不得不提前失败!”
“汝要切记,吾全军仅万二千骑,随军役夫五千骑。宜禾都尉府曹钱部两千人、蒲类国千人需从楼兰北上,无法参加疏榆谷之战。而北匈奴左鹿蠡王部在疏榆谷驻防万五千人,山南呼衍王部万余人,一旦暴露,朝廷将不得不再调兵力,强攻白山。这意味什幺,汝二人定要切记!”
说着,窦固转身,中军掾吏樨子将一柄宝剑递与窦固,窦固又面向徐干二人道,“此剑乃陛下亲授,陛下曾对臣言,‘恨不能亲率大军扫平北虏,着将此剑授与徐干,让彼代吾多杀匈奴人!’现将御剑授予别部主将徐干,别部勿辜负陛下厚望,挚河西军战旗与班超战旗,打出吾大汉军队神威!”
徐干与祭参二人热泪盈眶,他们跪下叩首毕,庄重地接剑在手,并**铭誓,“别部定不负陛下厚望,打出河西军和别部神威,将北匈奴人赶出白山!”
授剑毕,几人走出军帐,别部二千卒已经在暗夜整装待发。窦固与郑众从头至尾检视一遍,寒风呼啸着,士卒们身着匈奴胡服,个个精神抖擞,矫健的战马不时甩尾打着响鼻,不禁豪情满怀,低声道,“出征!”
“末将遵令!”
徐干与祭参入列上马,率别部迎着寒风次第出营,向黑暗中的沙海疾驰而去!
别部在戈壁、沙漠中行军速度极快,这支班超在刀枪箭雨中带出来的刑卒队伍,虽然又补充了千余刑卒,但徐干在敦煌郡的血腥训练,让这支“死营”依然保持着令人生畏的战力。
这一千刑卒,也都是全国各郡的待死刑卒。“死营”是中郎将郑众起的绰号,意为刑卒们虽然都是无法无天、罪恶滔天的刑徒,但进入别部这个训练营,基本上得“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