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九月二十六日,别部快速穿越荒漠戈壁,仅用两天便赶到星碛山。
这座山峦也是东天山的余脉,山势连绵起伏,挡住了别部的前进方向。在此之前,河西各郡想进入西域,只能出敦煌郡之阳关至鄯善国,走南道进入各国。或出玉门关越过八百里流沙,到达蒲类海边的楼兰城。然后则再分两路,一路沿北河西去可至各国,一路扭头北上到伊吾庐,再向西到各国。
这是一片绝地,是东汉之前人类从未涉足的没有生命的禁区。
早在第一次天山大战班师后,窦固便派波绍率领他的斥候营士卒,从伊吾绿洲越过大沙漠,一直至星碛山,找到一条匈奴人尚不知道的捷径。这是大汉帝国最高国家机密,除皇上外,军中高层仅有耿秉、耿忠、刘张几人知道。
此次,窦固的第二次北征,便选择从这条绝道直出白山,便是要打北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徐干率军到达星碛山时,已经是黎明。前军祭参已经扎好大营,徐干刚准备进入中军大帐,祭参便带来了身穿破烂羊皮袄的二个猎人。这两人都身材高大,其中一个是大胡子老年塞人,而他的仆人则分明是一个体形更加高大、粗壮的汉人。
“禀报司马……”
祭参还未说完,老年塞人已经疾奔大帐前的河西军和别部两面军旗下,手扶旗杆眼泪哗哗而下,并呜呜哭出了声来。
中军士卒们都震惊地看着这个“老人”,徐干和祭参意识到了什幺,赶紧走了过去。“老人”慢慢转过身来,却一把扯去了自己的大胡子。
“都尉?!”“是都尉……”
原来这个“老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满面冰霜的歙渠。士卒们激动地叫出声来,一拥而上,中军军候夏淳与歙渠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前军军候周迂、后军军候丘逊刚来中军,便也扑到一起,四人抱在一起抱头痛哭,又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跳!
夏淳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光顾着高兴,把别部主将、副将二人却晾在一边了。“禀报徐司马、祭监军,这位便是大汉伊吾都尉、蒲类国伊吾镇守使歙渠将军!”
徐干、祭参赶紧抱拳向歙渠行礼,“久闻大名,将军辛苦了!”
歙渠先抱拳还礼,然后又一次抚摸着两面战旗的旗杆道,“班将军出使西域,已下于阗、疏勒,并三败匈奴人。吾原以为别部也去疏勒国了,适才在山巅,晨光中望见河西军战旗、班将军战旗,便恨不得从高高的山巅跳下。班司马虽示来,可将旗尚在,别部已来,吾蒲类国有救矣!”
徐干请歙渠入帐,落座后歙渠详细通报了敌情,最后道,“吾率百余人已至星碛山数日,勘查好线路,清理出小路。然开通大道,能让大军通过,仍需别部月余劳碌。”
徐干道,“将军勿忧,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这是本份。从现在只至出征前,别部尽听将军号令,便要在这乱石岗上开出一条道来!”
祭参则问道,“此山不小,有水源与牧民乎?”
歙渠道,“山中有溪,然荒地较少,仅有几户人家,均躲避官府之犯人、刑徒,吾来时,都已远遁躲避!”
正事谈完了,众人又问国民撤至楼兰情况,歙渠黯然道,“惨哪……大败之后,国民随国王、曹钱将军南下楼兰,过白龙堆时,上千人死在沙漠中。许多部族水尽相拥而亡,蒲类国国民十去八九,退入楼兰仅二千人。”
夏淳、周迂和丘逊三人闻蒲类国遭此大难,俱心痛不已。周迂握着歙渠的手道,“血债血偿,此战别部定用北匈奴人头颅,祭奠国民亡灵!”
这三将都是班超在太华山带出来的,第一次征天山时,夏淳是屯长,周迂和丘逊两人仅仅是刑卒,因其勇战后被班超在战场上破格提为队率,他们与蒲类国民共同战斗过一段时间,因而感情较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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