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大军最少要呆到六月份炎热季节到来前方能班师,到那时西域屯田各部才会整固完成。”刘张也明确表示,“否则,将是置西域都护与戊已校尉、宜禾都尉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尤其是耿恭,孤悬天山以北,与关宠有天山阻隔,万万不可啊…”
耿秉又明确说道,“都尉,吾反对二月班师。北虏遁进北野,吾大军一走,单于必举国出金微山。南道班超远在疏勒国,自顾不暇,难以襄应。北道陈睦、耿恭、关宠、曹钱四人兵力不过数千,分居于四点,岂能是单于数万大军对手?此议,非将帅所为也!”
耿秉性格一向直爽,他的话顿时令大堂内充满**味。
其实,耿秉是窦固麾下最主要将领,如果不是焦虑至极,是不会言之不逊的。但窦固并未对耿秉的话语太在意,他此刻心中的痛苦是无人可以理会的,身为汉军统帅,他岂能不知匆忙班师的严重后果,但他必须这么做。而且,此时他还不能将圣上龙体欠安的信息告之诸将。
刘张也痛苦地道,“耿恭为大汉勇将,且正值盛年,未来可为朝廷栋梁。让彼千余兵力孤军天山以北,镞曷山无险可守,都尉啊,吾不忍哪。放眼吾大汉今日军中,校尉司马后起之秀百余将,能与孤军大败呼衍王之班超比肩者,惟塞北英雄耿恭也!”
只有老将耿忠和长史黄沾未言,他们素与窦固搭挡,从窦固苦涩、复杂的神色中他们已经读出不同寻常的东西。
尤其是耿忠,与乃父建威大将军耿弇一样,耿忠是名将但却不是一个军事家、战略军。他看众人已经争执起来,便恳求窦固道,“都尉,如果能说,还是言明理由罢!”
窦固闻言半晌无言,稍顷,他只是神色冷峻地道,“诸位同僚,此时班师不利吾岂能不知?然二月班师不能动摇,恕固不能尽言,请诸位速妥为谋划,务在二月前整固各城,使之能坚守半年以上。吾已命敦煌太守王遵、中郎将郑众大人派刑卒在玉门屯田,河西五郡随时策应西域都护府与戊已校尉、宜禾都尉……”
见主帅窦固已经决定上书班师,再无一丝商量的余地,耿秉痛不欲生地道,“大好局面定为吾等葬送,都尉啊,吾等会成为千古罪人啊!”
言毕,即洒泪拂袖而出。
此时的偏房内烤火的众将正盯着大堂门前厚厚的挂毡呢,忽见耿秉怒气冲冲地走出,并扬长而去,不禁都愣住了。陈睦见状,便急驱而出跟了上去。
帐议不欢而散,但窦固还是连夜写好奏章,向朝廷提出了西域都护、戊已校尉人选与驻屯地等建议,同时又以天寒地冻不利作战为由,提请皇上允许大军班师,待明春再战。
第二天,他亲自选择可靠驿吏,五百里加急速度驰报雒阳。
虽然皇上的诏书最快也需二十余日才能到,但窦固利用富足的时间,命各将迅速开始布防。耿秉按令率领陈睦与二千屯田士卒,通过车师道(注:由今半截沟乡南入夹皮山,隔山越黑涝坝,有狭谷崖道,可直通车师前国)翻越天山,至车师前国的交河城。然后过车师前国的墨山州,翻越北山,来到国焉耆国王治南河城。
焉耆国位于秦海(注:即今博斯腾湖)以西的盆地绿洲之上,四周高山围绕,源自北山(注:即天山,汉时将秦海以北的天山称为北山)的北山河(注:即今开都河),浩浩荡荡,自北山奔腾而下,到了焉耆绿洲一分为二,一支向南流自王治南河城(注:又称员渠城,故址在今四十里城子镇汉代故城遗址)西面,又折向南流入秦海。一一直流入秦海。一支向南又分两支,从南河城左右两面绕过,再合二为一,注入秦海。
而秦海在南方还有一条大河焉耆水(注:即今孔雀河),穿过大山(注:即今霍拉山)与北河(注:即今塔里木河)相连,将天山无穷无尽的融雪水注入北河,最终流向下游的蒲昌海(注:即今罗布泊)。
虽然是严冬,但车师后国雪大暴寒,而这里却不是那么那么寒冷。
焉耆绿洲土地肥沃、广阔,国力强盛,人丁兴茂。举国有丁口五万人,国兵二万余。这里的人主要是塞种,深目高鼻,男女都戴高高的毡帽,身着无领短襦坎裤。其习俗与中原或西域各国大不同,男子皆剪短发蓄长须,枭勇彪悍。女子则散发披肩不结辫不扎髻,妖妍丰饶,野性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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