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一次他没带蕊贵人,而是带着窦氏、梁氏两对姊妹花。这是天上七日,斯文秀姝如仙,少年皇帝刘炟徜徉在花丛之中。
刘炟书法技艺了得,窦妤翰墨自成闺中一派,梁璧虽年仅十六却对丹青深有造诣,梁婉擅胡舞,窦洇对胡韵《文王操》、《高山流水》等深有心得,于是几个仙人流连苑林山水之间,吟诗唱和,联袂作画,翰墨挥洒,金石留春秋,仙音醉人间,忙得可是不亦乐乎。
即便御榻之上,果真按照窦妤暗中交代,雨露均沾,对姊妹四人一视同仁。而且一过三更,如长辈一般的老太监便会在帘外出声干预。等七日后从河南宫归返回北宫,刘炟已经再也离不得窦妤、梁璧二女。
在梁氏两姊妹中,刘炟最恋妹妹梁璧。这七天中,他有四晚临幸梁璧。
自从窦氏、梁氏姊妹花进入掖庭相伴皇上,刘炟再到永安宫看太后,便不再在西苑殿留宿,萱贵人安然保胎,太后、夕照、秦娥、萱贵人等都将悬着的心放下。但刘炟沉湎香闺又令太后忧心,她悄然将中常侍权倌传到永安宫,没想到这个对先皇忠心耿耿的永巷令,对窦妤、梁璧二女赞不绝口。
权倌从光武大帝刘秀建武未年起,便一直是皇帝最亲近、也最忠诚的贴身太监,已历侍三帝,位列九卿,成为中常侍。太后念其劳苦功高,令其为永巷令,退养天年。但刘炟每逢出巡,有时还是会传他侍驾,并令其管束提醒,这该是何等的信任。
权倌忠诚可靠,他禀报的情况自然令太后十分欣慰。
原来,窦妤、梁璧知书识礼,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二女进止合乎礼法,且胸有大义,刘炟与她们在一起真是如鱼得水,尽享闺中之乐却没有忘却政事。
“四人中,皇上最中意那一个?”
“回禀太后,在河南宫七日,皇上幸璧夫人四晚。”
太后想起那个气质超群、温柔娴雅的高挑梁姓女子,心里不禁一阵欣喜。
“启禀太后,皇上勤于政事。今日午膳后,还专门传大鸿胪窦大人商讨西域事,君臣辩论整整一个时辰。最后皇帝气极恼怒,曾好一会不理大鸿胪窦固大人。窦固大人也所得面赤须抖,不理皇上。当时仅璧夫人侍候在侧,幸得璧夫人两面排解劝慰……”
太后深以为异,有见识、懂大义,对这两个小女不禁高看了一眼,“遇何难事,两人为何争吵?”
“禀报太后……”权倌气喘吁吁地道,“大鸿胪意当速派兵襄入西域助班司马,并说‘班超孤悬葱岭,然仅需千名罪徒足也’。皇上则不想两面开战,拟在陇西羌祸平息后,再派兵进入西域……”
太后一下子便明白了,儿子刘炟和老臣窦固之言,无疑都是谋国之策。她虽不赞成儿子刘炟轻视西域,对错先不论,但同时她也为儿子深有主见而大喜。
关西大旱,羌祸未平,此时确实不宜在西域用兵。自先皇驾崩后始,太后除了在封赏马氏外戚、管束贵戚、整肃吏治事上毫不手软,其余政事,只有重大朝政她才会干预。她深知牝鸡司晨乃亡国之相,这一次皇帝与朝廷柱石争论,她决定不加干预。但一想到孤身支撑西域的班超,心便又阵阵揪紧。
“西域,西域,班司马怕要吃大苦头了……”
……
新年即将到了,陇右形势复杂化,令远在万里之遥的班超对朝廷政局和大汉国内形势忧心忡忡!
于阗决战后,班超一直在重建疏勒国兵,重整西域汉军。寒冬时节,对贫穷的徒附和奴隶而言,即将进入最难熬的春荒了。此时的班超和汉使团也正是最困难的时候,西域汉军仍没有眉目,权鱼绞尽脑汁,可很多士卒仍没有甲服。这个年底整个汉使团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假如此时呼衍獗将大军来袭,班超将不得不带着疏勒国数千牧民、农夫上战场。
局势严重,举步维艰,现在是汉使团进入西域后最困难的时期。但此时在北岭州练兵营地的中军大帐内,汉大使班超与府丞胡焰筹划的却是主动进攻!
他们计划在阴历三月份之前,将西域汉军初步整训完毕,便发起春季攻势,主动向呼衍獗的老巢北道诸国展开进攻。首当其冲的目标,当然是杀了他的使者的姑墨国。他要给葱岭东西诸国立一条规矩,即敢拒强汉者,虽远必诛!
就在此时,敦煌太守赵统的邸报来了。赵统充满忧虑地告诉班超,“马防、耿恭出师不利,陇右战局艰难,耿恭兵败罗谷!”
马防在陇右受阻,朝廷西征不利,耿恭兵败罗谷,非同小可,班超惊得头一阵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