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整个城市从沉眠中醒来,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场持续多年的道统大战,加上千年的时光,这个城市,已经变了好多,他问过大梦世家附近的人,只知道他们在乱战之时,搬走了。一千年,这些寻常的人已经足够走过好几代了,即便知道他们去向的人,都已不在了。
他去了青斋画舫,这里依然还是画舫,只可惜,没有一个故人。
天地茫茫,一切又好像都回到了最初,孑然一身,而且还身无分文。
他出了北门,越过那些田野,进去了北门的山区,片刻之后,已看到满眼的绯红,那是红叶树林。走过树林,是秘密花园,花依然在开,当初种下的那一块花田,早已完全融入了周围,再也分不清彼此了。
木屋居然还在,有些破损了,看样子很久都没人来过了。胭脂还活着吗?她又在那里呢?
他在秘密花园中,走了好久,但他还是决定走了,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寻找一个人,对她说声对不起,如果她还活着。
御空而行,这是不夜城教给他的御空战法,名为“风念诀”,念力大经之后,身轻如燕,只需催动这则战法,便可像风一般,翱翔天际。
沿着西山,沿着奔腾的西山七千线,来到了千夜城。
苏氏大院还在,可惜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了,苏成和苏见生都已过世多年,新一代的家主都好几百岁了。他本来想探听一下玲珑老板的下落,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走在千夜城的大街上,这里依旧繁忙,他走过一个小店外,却察觉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熟悉的人。
他停住了脚步,一抬头,是一家妓院,名叫花儿楼。
任何世界都有这样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妓院,彼此各取所需,买卖着最原始的东西,很简单的交易。人总是喜欢交易,因为人总是缺少很多东西,也有很多东西不需要。
华风走了进去,对于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妓院一向不是很喜欢,但是还是有人迎了出来。
“这位爷,你是要找姑娘呢?还是要饭呢?”极远的老妈子上下打量了下华风,很是不客气地问道。
“这有什么分别?”华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个地方,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两个人正在楼上的一间屋子里面。
“自然有分别的,来了人啊。”老妈子喊了一声,立刻冲出来几条汉子,手里都拎着器械,是看场子的打手。
“老板!”打手喊道。
“把这人给我撵出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老妈子挥了了一下手中的丝帕,说完便转身走了,她认为可以很轻松地解决。
华风却走上了台阶,他对着身边的几个打手道:“我上去看看,没问题吧?”
“没有!”周围的打手头上全身冷汗,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快要死了,若在动一下,便会念识破散。
他并不是一个要饭的,而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
老妈子一听,转过身来,怒吼道:“你们这群傻货,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但她话音未落,便问道一股恶臭,低头一看,有人已经吓得屎尿横流了。
她再怎么愚蠢,也应该知道,上楼的那个人不好惹了。
“哎呀,你们这群吃白饭的,马上收拾东西给老娘滚!”
老妈子骂完,蹭蹭几步,跟上了华风,围着他满脸强颜欢笑,:“大爷,有事你吩咐啊。”
华风并没有理他,而是走到了楼上,推开了房门。里面有两个男人在喝酒,穿得很是光鲜,桌上摆了一大桌,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子在旁边伺候着。
华风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老妈子一看,面怒为难之色,看向了桌上的两人,道:“老板,这人....”。
一人挥了挥手,示意老妈子推下去。
“是你!”那个人也认出了华风。
“谁?”他身边的那个人问道,他的手已经悄悄摸上了腰刀。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故人相逢,是不是该喝一杯呢?”那人笑道。
“自然!”华风点头。
身边伺候的女子立刻放了一个杯子在华风的跟前,满上了一杯酒。
“请!”那人举起酒杯。
华风也一饮而尽,他身边的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不到,你不做强盗,反而做起来了买卖,难得。”华风笑道。
身边那人立刻站了起来,手中的刀子雪亮雪亮的,却被一只手摁住了。
“人老了,总得想个安度余生的营生,再也经不起风浪了。”那个人摇了摇,又喝了一杯。
华风面前的人,正是那强盗头子巴花子,他身边的是他的二当家。两人都成了老人,眼中的凶光暗淡了不少,或许说,不是暗淡,而是深藏了起来。两人居然就在这千夜城,经营了一家妓院,日子倒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