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迈书里还记载,秦桧留粘罕所,虏使之草檄谕降,有室捻者在军知状。先君(洪皓)与秦语及虏事曰:“忆室捻否?别时托寄声。”秦色变。《鹤林玉露》也记载,洪忠宣(洪皓)自虏归,戏谓桧曰:“挞辣郎君(完颜昌也,秦桧虏中恩主)致意!”桧大恨之。后洪皓为秦桧所害,竟贬斥辗转而死。
子承父业,洪迈同样制诰,同样出使金国,同样坚贞不屈。我是不大理解当时的愤愤与后世的愤愤对洪迈的不屑的。
这么说起来,洪家意志是与秦桧等投降派是完全对立的。后世有所谓洪迈与愤愤党意见不合,将其归入爱国的对立面,有失厚道。还是那句话,主和派不见得有原罪,主战派也不见得有免死金牌。
其三,周敦颐独爱莲花。
周敦颐是大儒,而且在文人堆里是偏向哲人、圣贤层次的。在大宋文人的图谱里,周敦颐、程颢、程颐、邵雍、张载号称北宋“五子”,他们既是著名的哲学家,又是著名的易学家。但这五人中,二程,那是程朱理学之宗;邵雍邵康节,那是算命的祖宗;张载本来不出名,不过后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横渠四句横行,好吧,你是愤青的祖宗;而周敦颐除了“爱莲说”,余未可记也。
作为北宋理学开山祖师周敦颐曾写过一篇脍炙人口的散文《爱莲说》,说出了不少真谛: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佛教名著《华严经玄记》曰:“莲华有四德:一香、二净、三柔软、四可爱”,又说:“如莲华,在污泥不染,譬法界真如,在世不如世法所污”。这些论述,触及“净染”问题,成为理学家“性染论”中的一个重要问题。此论源于佛教,指出人性本自清净,但会染污;虽会染污,却又并不损害自身清净。染污有两种,一为欲染,二为惑染。“欲”是生理要求,“惑”是邪见障蔽。二者都是垢,所以要“灭染成净”。只有无欲、治惑,才能现净理,才能呈露自性清净。周敦颐作为理学家的开山祖师,深寓此中意蕴于《爱莲说》中,所赞赏的“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就是佛教经典中所说的莲华的“在泥不染”。
清代宗师黄宗羲在《宋元学案》中说道:“孔子而后,汉儒止有传经之学,性道微言之绝久矣。若论阐发心性义理之精微,端数元公(周敦颐死后封为元公)之破暗也。”对周敦颐甚为推崇,倒有几分“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的意思。周敦颐独爱莲花而陶渊明独爱菊花,现在这个世道,倒是菊花的知名度更高些,所谓到处是“肮脏的py交易”是也。
由林和靖篇谈到了梅花与桃花,到周敦颐篇又谈到了莲花与菊花,四时花信俱已集齐,特此了结。(然而并不召唤神龙。)
其四,叶梦得群女得词。
叶梦得是南宋开朝著名词人,兼善诗文。其诗如翁方纲所评:“深厚清隽,不失元祐诸贤矩矱。”《石洲诗话》。他学问博洽,精熟掌故,藏书又富,于《春秋》、《礼记》、《论语》、《孟子》诸书,均有辨释著述。
又是洪迈的《夷坚志》记过一个叶梦得的故事:叶少蕴左丞初登第,调丹徒尉,郡守器重之,俾检察征税之出入,务亭在西津上。叶尝以休日往与监官并栏杆立,望江中有采舫傃亭而南,满载皆妇女,谓为贵富家人。
方趋避之,舫已泊岸。十许辈炫服而登,径诣亭上,问小史曰:“叶学士安在?幸为入白。”叶不得已出见之,皆再拜致辞曰:“学士隽声满江表,妾辈乃真州妓也。尝愿一侍樽俎,惬平生心,而身隶乐籍,仪真过客如云,无时不开宴。今日太守私忌,郡官皆不会集,均相约绝江,此来殆天与其幸也。”叶慰谢命之坐,同官谋取酒与饮,则又起言:“不度鄙贱,辄草具殽酝自随,敢以一杯为公寿!愿得公妙语,持归夸示淮人。”顾从奴挈榼而上,馔品皆精洁,迭起歌舞。
酒数行,其魁捧花笺以请叶命,成贺新郎词曰:“睡起闻莺语。点苍苔、帘栊昼掩,乱红无数。吹尽残花无人见,唯有垂杨自舞。渐暖蔼,初回轻暑。宝扇重寻明月影,暗尘惊,尚有离鸾女。惊旧恨,镇如许。江南梦断横江渚。浪黏天蒲陶涨绿,半空烟雨。无限楼前沧波意,谁采苹花寄取。但怅望,兰舟容与。万里云帆何时到?送孤鸿,目断千山阻。重为我,唱金缕。”卒章盖纪实也。此词脍炙人口,以配坡公“乳燕华屋”之作。而叶公自以为非其绝唱,人亦罕知其事者。
裙钗环绕,众雌拱拥,此事颇有天台、画壁之类的意境,似乎是男人的终极意淫。传说小人章惇也有此类艳遇,不过情景就不堪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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