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走水之事,传遍了东西各院。
奴才们纷纷提了水,前去灭火。
皇上晨起听闻此事,短暂的诧异之后,没有丝毫恐慌,只有翻涌起来的愤怒。
迅速更衣后,推开门,看见冯初和姚牧二人在外面候着,止不住从心底而来的恶寒。
“尔等好大的胆子。”朱振坐在长椅上,审视着这两个臣子。
“皇上,都是奴才的错!”姚牧跪在地上,猛磕了个头。
“是奴才蠢笨,被凳子腿绊了一跤,不慎踢翻了红烛,请皇上责罚。”
朱振紧紧盯着二人,眯起狭长的眼睛,“朕看你二人不是蠢笨,而是肆意妄为!”
冯初静默无声的低着头,君臣第一次交锋是在道观,他早知会有第二次交锋,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干得那些勾当。”朱振冷哼一声,“早前你们搞些小动作,朕知道。
朕爱惜尔等,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你二人却是直接拿朕当了睁眼瞎。”
事情发展出乎姚牧的预料,此刻却是不知该继续认错还是忏悔。
“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报给朕?如此心急的毁尸灭迹?
朕信任尔等,尔等却不信朕会袒护尔。”
朱振可以纵容他们,不代表自己可以被蒙在鼓里。
他重用他们的前提:他们俩是奴才,且只能是奴才。
对皇上忠心耿耿,替皇上扫清障碍,做一条会咬人但忠诚的狗。
司礼监不能、言官不能、内阁不能……任由谁都不能凌驾在皇上头上。
“尔等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欺君之罪!
朕是天子,天子威严岂容挑衅?
朕看你们俩的脑袋也不用留着了。”
朱振盛怒之下,对这两个一手遮天、瞒天过海、把自己当猴儿耍的太监,动了杀意。
“皇上恕罪,奴才一时痰迷了心。
猜测皇上遗诏欲立四皇子为太子,故而自作主张,想拉拢四皇子。
随即跟诸多大臣私信往来,想替四皇子铺路,为四皇子扫清障碍,也为自己谋划后事。
不慎打草惊蛇,动了很多人的粮仓,为防弹劾奴才的奏折,被皇上发现,所以出此下策。”
冯初跪在磕了个头,“皇上要罚,就罚奴才一个人吧。”
姚牧听着冯初的鬼话连篇,撒谎不打草稿,心底佩服他的镇定自若。
却也害怕皇上尚在,冯初便直言扶持储君的事,会不会罪行更重?
朱振听了这话,神色缓和了不少。
他虽然是君王,也不会行事冲动,不计后果。
虽然知道冯初自作主张,焚毁了许多奏折,遮掩自己的言行时,的确有些生气。
但杀了冯初,何人能够接替这个位置?
不光替皇上批阅奏折,还得替皇上杀人,震慑言官,使得司礼监和内阁分庭抗礼、彼此制衡。
使得皇权独善其身,坐拥江山。
没有比冯初更锋利的尖刀。
皇上需要一个替自己杀人的疯狗,而不是只会唯命是从的懦夫。
“爱卿对四皇子一片忠心赤胆,朕心甚慰。”
姚牧看见皇上态度的转变,禁不住佩服冯初的料事如神。
皇上不仅立下遗诏将太子之位传给四皇子,贬了孙舒的贵妃之位。
在心底也是希望能有一位保护神,扶着这位小皇子走上龙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