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朱喜,想必是夏清回去赴命之后,将母后也气得不轻。
只一柱香的功夫,青玖立即过来请她过去说话。
待到母后寝殿时,才行了礼,便立即过来拉着她的手安慰:“娘,您莫要动怒。”
李眉妩懊悔又自责,“都是娘的错,干嘛要跟个傻子赌气,去听那个什么破戏子唱戏;
让童让净身也是他活该,我现在恨不能直接把他杀了,也难消心头之恨。”
当日把戏子和晏儿撺掇在一起传闲言碎语的就是童让,为了师出有名替他干爹剔除肉中刺,不惜毁了晏儿的名声,也是童让。
“娘勿忧,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宫里也没人再敢传闲话了。”朱晏笑着宽慰道。
本来该被安慰的是自己,现在竟反过来了。也许是自家小孩受了欺负,父母心疼孩子,往往比孩子更加愤怒。
李眉妩叹了口气,“如今就算谁强权压下舆论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大兴***,在紫禁城里搞屠城?但凡有议论晏公主的,全部株连九族。
若真这么做,保不齐外头又会怎么传。”
朱晏怕娘着急,连忙继续劝着:“娘,我才看了那状元一眼,就讨厌的紧。就算他有娶求之心,我也会求娘另做安排。
如今这样倒好,相看两厌,一拍两散。娘,他也并无大错,只是犯了书生耿直的通病,能否饶他一命?
大不了终身取消他科举考试的机会,让他一辈子做个平庸的人,杀人诛心,想必跟要他的命相比,也相差无几了。”
李眉妩心疼女儿心疼得紧,难为她这个纯良的性子,这个时候还替公开羞辱自己的人着想。
如果儿子是将她心底的阴暗无限放大,女儿就像继承了她所有的善,让她日常回想起自己昔日无忧无虑的日子。
“你受了委屈,娘还未替你出气,难为你还一直劝着我。
只要你心里别有什么,我自然可以手下留情,放那什么德不配位的状元一马。”
很多时候旁人的生死存亡,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她早年杀了无数人,这会儿也想替儿女积德行善。
“娘瞧着你不急不躁,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放心不少。”
朱晏讨巧一笑:“原本也有些委屈,不过喜儿姐姐开导了一番,这会儿就算有些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哦?”李眉妩陷入沉思,她记得皇上刚跟奶娘打得火热的时候,朱喜就去安慰过皇上,如今又过来安慰晏儿,她的安慰总是那么及时。
不过知女莫如母,看来晏儿是真不喜欢那个状元,那么如果真是朱喜搅和散的,倒是避免了一桩孽缘。
这大概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早年她不想侍寝,钰儿找个借口,将皇上支走,让已经被翻了牌子的她,得以逃脱。
如今晏儿对那状元一见就烦,朱喜误打误撞,搅和了,也算做了一桩好事。如此一来,便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那个自己看着长大、又继承了钰儿才情的孩子。
想起昔年跟钰儿相处的点滴,李眉妩对于朱喜,总是不忍苛责。
半晌,将思绪拉回来,担忧说道:“你这样软糯的性子,以后嫁人了,娘怎么放心。”
若是能遇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还好,若碰见个宅斗,她不是分分钟被踩到尘埃里么。
哪怕夫家忌讳她是公主的身份,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辱,但女人为难女人,向来有百种方法。
朱晏信誓旦旦:“娘,我不想嫁人,晏儿想一辈子都陪着娘。”
李眉妩被她哄了一通,这会儿才露出一丝笑意:“唉,不嫁人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