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穹离开乾清宫,去往养心殿,出宫前,不忘将户部的人叫了过来。
不管皇上有没有才能,户部尚书徐英对他都必须恭敬着。
“长姐远嫁,太后十分忧心。徐卿可有什么油水,能让朕拿去借花献佛,让长姐的日子过得轻松恣意一些。”
按理说公主下嫁,是个驸马都乐疯了。
但朱穹想让人知道,公主跟公主不一样,受宠的公主与不受宠的公主也不一样。
他不是想奖励驸马昔日的勇敢,是跟姐姐一母同胞,本能的想对姐姐好。
徐英咋了咋舌,他这半生有家父的家风规矩着,实在没有阿谀奉承的经验,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用钱财讨好公主。
一向不知道贪腐是什么的他,平常挪动过公款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大铭和百姓。
这会儿乍着胆子,询问了句:“皇上可是想赏赐给驸马金银珠宝?”
朱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金银珠宝总有花完的那天,有什么意思?”
若是遇见那坐吃山空的败家子,几奁银子哪够他花,反而助纣为虐了。
“那……”徐英踱步了两圈,二人年龄相差巨大,他实在搞不清楚小皇帝的脑回路。
徐英是太后那个年龄段的人,在家也不是惯于哄孩子的慈父形象,不想陪着皇上胡闹,却也实在想不出法子来。
“皇上可是想给驸马良田千倾?”
朱穹瞧着驸马不像坐吃山空之人,不然哪能将家业守住,还能发扬光大。要知道守业可比创业难多了。
但谁又能保证这辈子会不会遇见点事,然后移了性情。总要未雨绸缪。
“那驸马是个经商的,又不是个耕地的,你给他地做甚?”
当个土财主然后世袭么?朱穹虽然从未防过姐姐,但他可不希望驸马成了自己的心头隐患,或者大铭毒瘤。
因为驸马跟姐姐反目,不值当。在皇家最淡泊的是亲情,异父同母的兄弟可以随便手刃。朱穹虽然未见过前朝的血腥,但自幼缺爱,还是让他十分珍惜跟这个姐姐的亲情。
“皇上。”徐英告饶了,“恕臣无能,还请皇上明示。”
“为防驸马尾大不掉,占有更多土地鱼肉百姓。不若将官盐转为私盐,由江家垄断。”这是朱穹送给姐姐的新婚贺礼。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老百姓要活着就必须吃盐,给了他这个利滚利的恩赐,想必江家几代人都吃不完了。
“皇上不可。”徐英怎敢拿国本胡闹:“驸马一旦经营不善,只怕要引起大乱。
兹事体大,还请皇上从长计议。”
食盐何其重要,正是因为重要,才必须由朝廷垄断。若是私人盐商泛滥,哄抬价格,使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不是体不体恤百姓的事,而是百姓困苦会激起民变,到时国将不国。
“而且小商小贩不得私自贩卖实盐,是写在大铭律法里的。
皇上若擅自更改,不是轻飘飘一句话的事。
得着六部九卿商议,还要上告知祖宗,下知会于百姓。”
朱穹挑了挑眉:“怎么?徐卿也要学习冯公公抗旨吗?”
徐英顿时蔫了,他不可不愿意落得个被抄家的下场。喜怒无常的小皇帝,谁知道上一次抄了冯初的家,这一次会不会刨了他徐家祖坟。他还不想做这个不孝子。
臣子有规劝的义务,他已经劝过了,如今便是直接听命:“微臣,遵旨。”
朱穹出了宫,直接去了寺里。
上次他狼狈而逃,这一次,他自持已经做好了面对奶娘的准备。
住持和方丈开寺迎接,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即便皇上微服出行,也没人敢真把他当成平民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