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嫔被岁月的齿轮碾碎成齑粉,由于冯初的放权,就此事谴责瑞王爷的更少了。
大多数当做不知道,三缄其口、各司其职。
朱喜嫁到尚书府,没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她也丝毫不觉得委屈。
秉烛夜谈,她放下公主的娇矜身段,为他洗手呈上羹汤。
郑大人一直担心女儿,连续数日情绪低落,也没什么好心情。
抬眸去瞧她时,没来由的皱了皱眉: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陪着他恪守清贫,寂寥的走完余生。
“老师怪我么?”怪她自作主张,怪她求太后下懿旨逼婚。
她知道这些话如果今日不说,留下这个误会,以后两个人之间的隔膜会不断加深。
她不想要相敬如宾的有名无实,她想堂堂正正做他的续弦。
“我只是不明白。”他可以在自己掌管的地域游刃有余,对女人却是一窍不通。
人的精力有限,在事业上投放了全部精力,对自己的生活就会疏于理会。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也没有精力。
“殿下明明有更多的选择,没必要陪着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蹉跎了年华。”
她低头弯了弯眼角:“孰之砒霜,吾之蜜糖。我从不觉得是蹉跎年华呢。”
郑大人叹了口气:“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不是。”她的目光亮闪闪的,纠正了他的说法:
“君之盛年望尘莫及,从此云海皆可淡。”
她恨了太后这么多年,唯这一件事,她无比感激。
感激生在皇家,能做他几年的学生。还能利用公主的身份,让太后帮自己逼婚。
“罢了。”郑大人总觉得这事蹊跷,不过木已成舟,他也没必要继续就此事跟她拉扯。
一人拒绝,一人追赶,像极了欲拒还迎,他不想做小孩子的追逐游戏。
“不过我最后问一次,你处心积虑的嫁给我,除了你的少女心事,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朱喜的目光闪躲,犹豫着要不要坦诚以待。
最后把心一横,心里想着既然以后要相濡以沫,不该有所隐瞒。
“还因为我在宫里做错了点事,紫禁城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郑大人略略惊讶,神情索然:“把我这里当避风港。”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她如果想逃,四海为家。
更重要的原因,他是她目力所到之处,最好的人。
“老师可嫌弃我年纪太大?”
毕竟太后一直未把她的婚事放在心上,让她蹉跎了不少年华。
一来二去的耽搁,比寻常女子出嫁晚了几年。
“年龄再大还会有我大么?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他有些拿她没办法。
“只怕我没有那样的能力能保护好你,我连芊芊都保护不了,只怕你选错了人。”
“要是错了,我愿意将错就错下去。”朱喜自诩不是有骨气、坚强良善之人。
甚至,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有弱点,有缺点,有情绪,有脾气,没那么出类拔萃,像所有平凡的人那样普通。
但是如果选错了别人,她会哀怨。如果是老师,一切都没关系,错了就错了,又有何妨。
朱喜出嫁,紫禁城里较往昔,又空了不少。
朱穹在翊坤宫过夜,晨起曲栀替他穿好龙袍,一直心有余悸:
“皇上,我听说郑皇后疯了?”
“别担心。”他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既然母后叫她做皇后,哪怕她疯了,朕便予她皇后之位。
就算她不能参与封后大典,到时候随便找个宫女蒙上红盖头顶替她。
待封后大典结束,朕就封你为皇贵妃,不会耽搁给你名分。”
曲栀有点脸红:“妾身不是计较这个,是担心郑皇后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