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折落在高耸雪山上的一缕微光是许多人生还的希望,周存声是伴随着这光一同出现的。
他的身体也很冷,可胸膛里跳动的频率是温暖的,手指僵冷地贴在谢桑脸上,她瞳孔里的光彩一寸寸聚焦,分辨着周存声的脸,他的五官,他的眉眼,是刻在她心中的。
“是我……”
周存声拿着她的手去触碰自己的脸,他的手套不知丢在了哪儿,所以手很凉很僵硬,“认出来了吗?”
“桑桑,是我,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周……存声?”
泪珠凝结着从她微肿的眼眶滑落,周存声无法预知在这一天一夜里她都发生了什么,他见过她以泪洗面的日子,但也不曾哭到眼睛近乎失明的状态。
谢桑失语地揪拽着他的衣领,埋头痛哭,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呼吸窒痛,流着泪指了指倒在雪堆里没有生息的女孩儿,嘶哑道:“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好不好,我求求你。”
她松开手,双膝陷在雪里,挪动两步将女孩儿扶起来送到周存声面前,姿态像是要下跪磕头,手在那具冰冷的尸体上寻找着一线生机。
“你快帮我看看她,帮我救救她……”
周存声呼吸困难,心跟着谢桑一起死,一起碎,她还能为同伴掉眼泪,他却连眼泪都没有了,他多想救救她?
可面对生命的残酷,他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桑桑,你听我说……”
谢桑的双肩被他扶起,她哭到断气,眸底空荡的过分,“她已经去世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昨晚她们还在相互鼓励,依偎在一起取暖,小净说她们一定能等来人,一定能出去,她身上只剩一块饼干和巧克力,掰碎了分给谢桑,那是最后的口粮。
她说很香,很好吃,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了,说想爸爸妈妈,他们如果知道她出了事,一定会伤心。
谢桑亲眼见证了同伴的死亡,直至现在,无法承受,她低着头,泣不成声,泪珠在雪里砸出一个个的小洞,盛着她所有的狼藉痛心,等哭够了,她又要站起来,坚强地去拉小净的手,要将她往自己背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