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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各自杀光了拦阻在中间的敌方士兵之后,乞扎纳力的战马横在了王源的面前。王源皱了眉头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眉毛胡子卷曲的如同稻草一般,凶神恶煞般的回纥人。这家伙穿着名贵的盔甲,胯下的战马也很名贵。这装束可和其他的回纥人不同,显然不是普通的士兵。
“你是谁?”乞扎纳力高声喝道。他的身旁,几名回纥将领率数十名回纥骑兵杀了过来,勒马立于其侧后。
“你又是谁?”王源勒马问道。
“我乃怀仁可汗麾下护国大将军乞扎纳力。”乞扎纳力沉声喝道。
“护国大将军?”王源笑了:“你们回纥人只是草原上的蛮夷部落,哪来的国?你护的哪门子国?”
乞扎纳力沉声喝道:“本人不跟你磨嘴皮,告诉我,你是谁?”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神策军王大帅,还不下马受降?”谭平高声喝骂。
“王源?果然是你。”乞扎纳力既惊讶,又如释重负。他惊讶于王源的身先士卒冲杀在前,而且惊讶大名鼎鼎的王源居然只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但他便是王源,便是对方的主帅,这又让乞扎纳力庆幸自己找对了人。
“是我,你待如何?咱们正在打仗,可不是来攀交情的。”王源笑着挥手朝周围划拉了一圈,周围战场上的血腥厮杀还在继续,刀剑入骨肉的咔擦之声,战马的嘶鸣,死亡前的惨叫声充斥耳鼓。
乞扎纳力冷笑道:“谁和你攀交情?我是来杀你的。”
王源和周围众人都笑了起来。公孙兰策马而出,就要冲向乞扎纳力。她对乞扎纳力这句话很是不满。所以她要去宰了他。
乞扎纳力沉声喝道:“王源,我要和你单挑。你若是男人,便不要躲在女人的裙子底下。适才我盯了你很久,你还不是靠着你身边这个女人武技高强,才敢在战场上撒野。真正的勇士,便像我这般,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杀敌。”
乞扎纳力扬了扬手,亮出了手中卷刃缺口宛如手锯一般的弯刀。
公孙兰闻言愣了愣,勒住了马缰。她若再向前和乞扎纳力交手,倒像是给王源丢脸一般。这乞扎纳力已经挑明了说王源是躲在自己裙子底下了。
“凭你也配跟我家大帅单挑。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来跟你单挑,瞧瞧你有多大的牛皮。”
身旁赵青谭平等人大声喝骂道。
王源摆了摆手,骂声停歇。
“你要和我单挑?”王源笑着看着乞扎纳力。
“正是,你敢么?”乞扎纳力炫耀般的扬了扬弯刀,那弯刀虽然缺了口,但依旧寒光闪烁。
“你们回纥人很有长进啊,什么时候也懂的玩激将法了?是不是因为已经无法挽回败局,便希望能激我和你交手,最好能擒住我或是杀了我,来个擒贼先擒王扭转败局?”王源笑道。
乞扎纳力没想到一下子便被识破意图,颇有些尴尬。但他很快便平复心情,冷声喝道:“说那么多干什么?你敢是不敢。”
王源轻叹一声,摆了摆手对公孙兰道:“表姐,去宰了他吧。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功夫跟你们玩单挑。你们回纥人也真是的,什么不好学,学我们汉人的心思眼。玩心思,你们不过是雏儿。”
乞扎纳力愣在当场,他没料到王源居然拒绝了挑战。这可不是男人的作为,要知道在大草原上,一个人要是不敢接受另一个人的挑战,那么他一辈子都将抬不起头来。
可是容不得他多想,骑在枣红马上的那名女子已经端着和她身体极不相称的长枪猛冲了过来。眨眼之间,长枪便朝着自己的胸前直直的捅了过来。
“你这个缩头……”乞扎纳力口中只骂出了半句,便被长枪的攻势将话语压在胸腹之中。他已经无法分神说话,因为他感觉到了那杆长枪夹带的气劲。极为凶狠且凌厉。
乞扎纳力猛拧身躯,同时用手中弯刀格挡,希望借着身位的转换和弯刀的格挡躲开这一枪。然而,那根硕大长枪却如灵蛇一般的灵活,乞扎纳力还没见过有人将一柄近两丈的笨重的巨战长矛用的如此轻盈灵动的。弯刀搭上长枪的那一刻,乞扎纳力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那长枪带着嗡嗡的颤鸣之声,抖开成一朵枪花。下一刻,一股横向的巨大力量从弯刀上传来,一声闷响之后,乞扎纳力连人带刀飞离马背,重重的摔倒在砂砾上。
“漂亮。这耍花枪耍的漂亮。什么时候你大枪也玩得这么好了?”王源大声赞道。
公孙兰白了王源一眼,嗔道:“什么耍花枪,这是剑招。变直力为横打,以寸进发于剑尖,我教过你的。”
王源挠头不语,他哪里记得这么多深奥的东西。三尺长的剑招用到长枪上,居然可以起到一样的效果,王源可真的是服气了。公孙兰性喜独居静思,脑子里怕是成天想的便是这些玩意儿,自己可没拿耐心。
乞扎纳力摔得浑身疼痛无比,最疼的还是被长枪击打在肩侧的那一下,感觉若非盔甲保护,若非自己皮糙肉厚,若非挨打时自己及时的卸力的话,怕是骨头都要被打碎了。但更给他挫败感的是,他居然没能在这女子的手下捱过一招便被击飞马下。
乞扎纳力快速的爬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女子已经策马冲来,双方不过数丈距离,自己性命堪忧。此时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朝后方自己人的人群里逃。而且后方十几名回纥将领和亲卫也已经冲上来施救了。
“逃得了么?”公孙兰娇叱一声,左手持枪后端,右手成掌,在长枪尾巴上一拍。那长枪疾如流星,朝着乞扎纳力的后背.飞来。
乞扎纳力正飞快的朝冲上来的自己人靠拢。猛听得前方惊呼声传来,那是迎面而来救援的自己人的惊呼声。同时,乞扎纳力觉察到了后方的呜呜风雷之声,他意识到危险将至,加快脚步往前猛冲。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跑不动了。
一柄长枪透胸而入,穿过他的胸口直直的插在前方的地面上,在骨乞扎纳力的身子和地面之间撑起了一个斜撑。乞扎纳力的双脚兀自的在地面上奔跑,但滴血的枪杆撑着他,让他无法前进半步。
乞扎纳力终于看到了透胸而出将自己钉在地面上的长枪,奇怪的是,乞扎纳力居然没感觉到疼痛。这种感觉很是诡异。
“怎么搞成这样了啊。”乞扎纳力喃喃的叫道。不知道再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是啊,怎么搞成这样了啊,明明是自己来找王源单挑的啊,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啊。
剧痛如大铁锤一般击碎了乞扎纳力的意识。下一刻,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乞扎纳力头一垂,魂飞天外。尸体兀自被架空在地面上,像是一只被串起来在阳光下暴晒的咸鱼。
目睹这一切的回纥将士们爆发出惊骇的呼喊声,纷纷拨马便走。随着西北方高仙芝率领的数千骑兵冲入侧后,整个阵型瞬间崩溃。数千回纥骑兵如猪突狼奔四散而逃。
神策军骑兵铁骑突进,追杀了下去。
王源和高仙芝重新聚首,兄弟二相视大笑不已。看着周围一边倒的追杀场面,高仙芝抚须叹道:“做到了,我们做到了。今日之战,力拒十万强敌,试问天下谁人能够?唯我神策军耳。”
王源微笑点头道:“兄长辛苦了,战前兄长担心你我难以聚首,现在可无此顾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