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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阿诗弥尔的亵衣与拥抱欧徒弗之袍/你满身是罪(2 / 2)

事实上雅各布已经惊得忘记了说话,抖动的喉头翻涌出鲜血,保持着怀抱亲子的姿势跪倒在地。平躺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倒在卧室中央的妻子,她背上被扎了三个窟窿,长发像海草一样披散开来,后脑勺对着门框。

贝伦等雅各布彻底咽气后,蹲下来合上了他的眼皮,又将手伸进他的怀里,取出一条菱形坠饰。贝伦刚把项链收好,大门就被推开,几名士兵进入房内,立刻收拾雅各布全家的尸体,连看都不看贝伦一眼。

年轻的疯子丢掉武器走出房间,英菲宁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等他。王妃前头看了一眼,两名士兵抬着麻布袋出门,轻易就能辨认出袋中人的形状。她唏嘘般地说道:“有些人的死甚至上不了台面。”

王太后服药的第四天,也就是雅各布死后第三天,她的病情忽然加重,以至于无法下榻。御医们急急进入宫殿,不少圣主贵族在大门内一字排开,王太后的榻边站着一个穿燕尾外衣的男人,高高的竖领遮住了他的后颈。

穿黑衣的御医见到男人立刻行礼,并喊他“陛下”。男人大约三十岁,冷着一张脸,招手让他靠近。御医刚往榻边走了两步,就一眼看见了王太后脖子和肩膀处的灰色痕迹。

在得到陛下的同意后,他稍稍揭开王太后的领子,捻着衣领的指尖明显感觉到其中有黏连物。王太后的脖颈上长满了灰色的硬片,它和皮肤融合在一起,一点点掉落灰屑。

另一个御医额头渗出冷汗:“陛下,这是石疤,王太后恐怕……犯的是近亲之间的风流病。”

“母后本就是先王的堂妹。”陛下的声音很明朗,但透露着深深的疑惑。

“王太后早年身上的确有石疤。”御医轻轻摸了摸石灰色的疤痕,王太后在昏迷中皱起眉头,陛下不禁上前了半步。“但这是新长出来的,不会超过一周时间……”

当今国王瞪着自己的母亲微微摇头,要说到近亲,除了他自己姓查美伦之外,还有多少人拥有这个头衔呢。“我的兄弟们,全都在各自的领地。只有哥哥赛克罗……”

御医吓得跌倒在地上:“在下、在下这就去查阅是否有其他疾病会引起此种症状!”

这天夜里,圣主城格外安静,但仔细倾听的话,便能听闻风中的窃笑。住店的旅人在酒馆里喝酒,吟游诗人在他身边用轻浮地唱着有关王太后韵事的歌谣:“儿子深爱着母亲,蒲公英不肯随风而去;这么说根本说不清爱意,哦,他想回到最爱的身体里……”

一名醉汉大笑着举起酒杯!“为五十岁的王太后干杯!陛下再不成婚的话,就认即将出生的小兄弟为儿子吧!”

君王主堡内人影攒动,他们都往朝会大厅而去,好似赶潮的海龟。这次参加御前会议的大臣和贵族无一缺席,场面有些混乱,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自己的座位是哪一个。总管急忙起身指挥所有人,公爵和重臣坐在靠近御座的座上,接着是特邀贵宾,如英菲宁王妃坐在中段;最后坐下的是直属于国王的男爵和将领,长桌前只有两个空席,众人都手肘挨着手肘,引颈等待陛下驾到。

会议大厅的侧门(或者说那才是正门)被推开,两名身着贴身铠甲的国王近卫率先入内,铿锵的脚步声令大厅内所有人肃然起立。左边的那个近卫要高大一些,铠甲样式也不太一样,似乎在微微发光。

等两名近卫在王室徽纹下站定后,查美伦十二世陛下匆匆走入厅内,众人鞠躬高喊“陛下”。

贝瑞德身上着的是金边的白色燕尾服,正面有四颗扣子,竖领前用白色的围巾充实心口和脖颈。他看起来甚是犹豫,一边叹息一边坐在他的御座上,既没有让众人止礼也没有说要说的事,只是半举着手顶住发痛的额头。总管不得不站在在他左侧提醒他:“陛下,大家正在等着。”

“哦!”贝瑞德惊讶地抬起头,和所有人都对视一眼,才请他们坐下。“呃,好了,市民代表们都来了吗?”

总管再次弯腰过去:“陛下,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不是说了吗,每次会议,市民代表都必须参加。”贝瑞德皱起眉头,双手撑在扶手上,一副随时都要离开的样子。“没有代表与会,便不予讨论。”

“陛下,现在是紧急事态,及至商议完毕,再与代表们讨论也不迟。”

说话的人拥有甜美的嗓音,令人不禁循声望去。发言者就坐在英菲宁对面,也是一位女子,年纪比王妃小上许多,大概是母女之间的差距。英菲宁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这个女孩一样人竟然座列贵宾之前,她甚至需要站在位子上才能露出上半身,简直就是个金发人偶。

贝瑞德一看到她,立刻坐正了身体,一本正经地点头:“伯爵说得对,但只此一次,只此一次。”

总管在旁松了口气。“诸位,王太后突发风流病,身上结出石疤。这种病只会流传于近亲之间,甚是恶毒,御医们怀疑是赛克罗殿下与王太后有染。”

王宫内只有两名查美伦,一者正坐在御座上。众臣虽有怀疑,都不敢直接发问。总管补充道:“关于陛下,御医们也做了检查,他身体健康,无任何不适。另外,数日前赛克罗亲王匆忙出城前往狮卫,行迹非常可疑,现在已无法将他带回审判。”

此言颇有歧义,座下议论纷纷。坐在英菲宁身旁的爵爷找机会与她套近乎,便问她是何想法:“亲王殿下尚未证实有罪,就要带回审判,是不是有失公正?”

王妃笑道:“陛下若没有患病,那还有哪位查美伦可以靠近王太后呢?陛下的决断没有错。”

英菲宁的言论如同瘟疫一般感染了所有人,异议的声音越来越小。坐在她对面的女孩只在桌面上抬起一对鼠色的眼睛,她盯着英菲宁看了许久,英菲宁微笑回礼。

贝瑞德犹豫不决,那毕竟是他的哥哥和母亲,他很有可能在这次事件中一下失去两位至亲。总管见他下不定主意,猛地握紧拳头,第三次凑近国王耳边:“陛下,教廷已经判处两人亵渎之罪了。”

贝瑞德一愣,众臣已看见他脸上惊恐的表情,同时停止交谈。没有人知道总管对陛下说了什么,大厅里也没有一名教士。贝瑞德避开无数灼热的视线,起身离席:“此事还需代表商议!散会吧,我要去看我母亲。”

总管等到贝瑞德离开大厅,求助般地望向他的几位盟友。英菲宁懒散地用手臂撑住脸颊,另一只手点着桌面,似乎只想看一场好戏。其他人则恨不得早点结束会议,纷纷起身离席,高大的身影将女士和淑女淹没。

英菲宁瞥了一眼女孩的额头:“你不走吗,小姑娘?”

“王妃的美貌真是名不虚传,我有些看呆了。”女孩用了晦涩的词藻,让英菲宁听得很高兴。“但一直呆着会延误时机,您说是吗。”

英菲宁会意般地点头。“啊,原来是新朋友。小姐不用担心,送葬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夫人办事总是那么利落,那就不需要我操心了。”女孩理了理额前的金色发丝,挽住长发跃下椅子,并牢牢按住裙子。英菲宁笑着抬头看伊薇:“圣主城的变化真大。”

数日之间,贝瑞德一直闭门不出,陪在疼痒难忍的母亲身边。王太后一直辨说她和赛克罗没有那种关系,流下来的眼泪也是灰色的。“贝尔,我们没有理由做出那种事情!你还不了解你的母亲和哥哥吗?”

“我很想相信你们,”贝瑞德握住母亲的手,“可这病症又如何解释?我连看着它都觉得心痛。”

王太后无言以对,郁闷和委屈让她甩开儿子的手,翻身朝向另一边。“你的父亲曾是个登徒子,我忍了他几十年,为他生了六个儿子,现在竟然还要被人怀疑忠贞?我受不了了,如果你觉得我真的有罪,就把我绞死吧!但你的哥哥是清白的!”

贝瑞德低头良久,最后站起来道:“一切都要等待市民代表的决断。”

王太后猛地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里满是怀疑和恐惧,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国王愿意等一群无关紧要之人的决定,但密谋者们没有这样的耐心。总管拟写了文书,并签上一些代表的名字,他知道陛下通常不会细看。一名代表举着斧头前来主堡大殿,守卫缴他工具的时候他还破口大骂,说要是把斧子弄坏了,可就没人商量那些破事了。

总管眼看着他插着腰进来,问佣人要了点食物,等吃饱喝足了才肯看里面的贵族一眼。男人瞥了一眼桌上的纸:“有什么事?我原本在附近砍柴,你得陪我损失的柴火钱。”

“钱是有的,不过是铁的。”

早就看不惯他的士兵提起长矛顶在他的后背上,一脚踩住他的膝盖窝,迫使他跪在地上。樵夫这才发现问题,颤巍巍地叫道:“你竟敢这样对我这个市民代表!我,我要见亲王殿下!”

“我现在就是要和你讨论亲王殿下的问题。”总管蹲下来,把纸正对着拍在他面前。“你的殿下要被处死了!给我签字!”

“什么——”

士兵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长矛的尖端已经刺破薄衣没入皮肤。樵夫疼得反弓腰板,连连叫着“我签”,总管满意地站起来,挥手让人奉上羽毛笔。

一个平民一生可能只会写他名字里的字母,但国王给了他决定亲王生死的机会。樵夫颤抖着签完名,士兵立刻一脚把他踹开,请下一个代表进来。

第二位是被士兵架进来的,因为他看到了樵夫的遭遇,便想要逃跑,结果被抓住了。一些平民凑过来看热闹,是英菲宁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王妃穿了见露背的金红长裙,宽宽的袖子快要拖到地面上,市民们簇拥过来,一同瞻仰那只有两根带子装饰的洁白后背。

“感谢市民代表,感谢他们为王国所做的贡献。”英菲宁屈膝行礼,“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为王国伸张正义,为各位谋求福祉,圣主城才能有今日这般宏伟。请为他们欢呼吧!圣主祝福他们,愿他们成为所有人的眼睛、王国的支柱!”

市民们高声欢呼,有祝福他们身体健康的,也有祝福他们欢乐幸福的。被死死压在地上的代表则哭丧着脸在决议上签字,甚至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总管在决议书上收到了几十个签名,再加上自己伪造的,正好有一百个,歪歪扭扭地附在决议背面。陛下可能会怀疑这次代表们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回应,总管想好了应对地方法,就推说代表们很重视这件事。

王宫大门为总管而开,贝瑞德坐在软垫御座上,侍女为他奉上水果,却被他皱着眉头打发走了。他看到总管入内,稍微坐正了一些,抹了一把脸。“说罢,代表们是何决定?”

“代表一致同意处决有罪的二人,当即执行。至于是否需要示众,全由陛下决断。”

贝瑞德闭上双眼,瘫在御座上发出叹息,不再和任何人说话。总管悄悄地退下,偌大的王宫只留下一个孤独的国王。他双手抓着头发,头像快要裂开一样,不得不扭动身体,最后从椅子上摔落。

国王近卫推开王太后的宫门,手里提着绳子和镣铐。王太后还在高烧,迷迷糊糊之间被人从病榻上拉起来,手脚挂上镣铐。侍女们畏缩在缩在角落里暗暗哭泣,眼睁睁地看着王太后被人抬走,一条长满石疤的手臂在士兵的肩膀边上晃来晃去。

王太后在这期间醒来过一次,抬起脑袋眯眼去看她身边的人。士兵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白色的墙壁忽然消失,变为广阔的天地,但仍是一片惨白。平民走上街道和广场,王太后久居深宫,他们自然不认识她,但他们看得懂那一身华贵的衣物。有人认出了石疤,说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儿女有染,大家便发出一片唏嘘。

治安官在城内的庆典广场上贴上告示,亲自现在台上向市民解释王太后和赛克罗被判绞刑的事实。赛克罗的亲信中不乏一些高贵的公爵,他们听完侍从的通报,立刻关上房门,令侍卫全副武装。

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所有住在城内的贵族中,有两位的家宅灯火通明,这都是戴着菱形项链的人看在眼里的。穿长裙的女士独自走在石砖街道上,敲响了公爵家的大门,管家隔着门板问询来人,说话声有些颤抖。

“我是总管大人派来给公爵大人送信的。”伊薇像平常一样说话,几乎没有夹杂任何感情。管家听了浑身一抖,脸色苍白地回头看他的主人。侍卫们已经拔出剑刃,只要门外一有什么动静,他们就会冲出去拼死保护公爵脱身。

伊薇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门里的人回应,便把信塞进门缝里,自己走了。公爵拆开信,信上明确说了对赛克罗行刑的日期,并希望他们不要出席。“大人与罪犯交好,不便在刑场出面。但今年的朝圣请大人与亲友务必参加,以示对王国的忠诚。”

公爵看完密信,将手扶在墙壁上重重吐气。总管小心翼翼地偷看主人的眼睛:“没、没事了?”

“没事了,”公爵挥手打发走侍卫,“但收拾行李不能停下,得把这件事告诉其他爵爷。”

在天亮之前,王太后被关押在城墙边上的牢房里。不管外墙多么洁白无瑕,监狱里仍然阴暗潮湿,王太后身上的石疤触碰到了肮脏的积水,开始溃烂流脓,表面好像长了蜗牛触角一般的凸起。

几名士兵坐在一起嚼罂粟壳,在他人闻来充满了苦味的药品嚼着嚼着便有了万般味道,辛香刺激着舌苔,蜂蜜般的甜味能融化一天的烦闷。残渣卡在喉咙里可能会让人感觉有点不舒服,能有酒把它们冲进肚子里是最好的,但今天的领班不让士兵喝酒,为了不让快乐的味道消散得太快,他们就学牛反刍回来接着嚼,直到牙齿上沾满了黑点点。

贝伦曾对英菲宁说用药水引起的石疤只不过是毒性很轻的皮肤病,甚至能在几天后就自愈,但王太后已然老迈,不仅没有好转,还开始发高烧,她翻个身将脸埋进脏水里,企图为自己降温。士兵们咂咂嘴:“啧啧,你们谁家养了女儿,可不要瞎动念头。”

“谁会做那种事,”其中一个脸红了,“简直就是魔鬼……”

次日清晨,有人被抬上绞刑架,有人戴上帽子匆匆出城。绞刑架就在成东南不远处,蟒蛇一般粗细的套索在风中纹丝不动。

好事者从附近的农场里赶过来,阵仗如同一支朝圣队伍。他们昨晚就准备好了石灰和菜叶,现在一边揣着一口袋腐败物,一边活动口舌。当他们看到第一个从城门里出来的人,就掏出烂菜叶往城门口扔,然而那人不是死刑犯,而是骑在大马上的爵爷。

“该死!”

爵士的靴子上沾到了一些灰粉,侍从立刻扑上去用手拍掉。围观的人们见扔错人了,立刻低下头背对过去,所幸爵爷没时间和他们纠缠,一甩缰绳出城了。

没过多久,绞刑架附近发出清脆的铃响,城门一侧的小铁闸被打开,王太后戴着镣铐,全身赤露,骑在驴子上出现在众人眼前。人们欢呼一声拥上前去,把口袋里的秽物一股脑地扔过去,还有的人脱掉裤子向她炫耀。“夫人,我的不比亲王殿下的好吗?”

王太后正犯高烧,全身都没有力气,但听到这句话时突然睁大眼睛,憋红了脸冲过去:“赛克罗没有罪!我要求审判!”

士兵踢了一下驴子,让她一头栽倒在坚实的地面上,只听一声苹果摔裂的声音,血从王太后的脸上溅出来,在地上画了一只红海胆。

死刑犯可不能在行刑前死掉,士兵赶紧上前查看。他抓起王太后的头发,看到她眼睛还睁着,只是鼻梁摔断了,顿时松了口气。她很快就会被血呛住,为此士兵提前把布袋套在了他的头上,行刑官也忙不迭地宣告王太后的罪行。

“艾莉尔·查美伦,今与其子有染,十二世国王按律法判两人绞刑。律法不容特权!即使是王太后犯罪,也必要受到惩罚!”

众人为国王欢呼,眼看着绳索套上王太后的脖子上。鼻子里流下的血浸润了布袋。行刑官离她最近,隐隐可以听见她边哭边说“贝尔(贝瑞德的小名),救救妈妈”的话。但行刑官已经收了钱,他做事向来不需要什么清白,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拉动了身边的摇杆,王太后脚下的阀门打开,她的身体立刻向下一沉,像条虫子一样扭了几下便放弃了挣扎,泄气的声音盖过了绞刑架快要散架一般的吱呀。

刑场上忽然静默,尸体还在摇晃。行刑官清了清嗓子:“赛克罗·查美伦仍然在逃,但他必在这里接受刑罚。记住了,你们每一个人触犯律法,都有各自的死状!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刑具!”

人群很快散去,但过往的人都会停下来看一看尸体。英菲宁在城墙上俯视绞刑架,她从行刑开始站到了现在。“人的生死一直都是人说了算,和神一点关系都没有。”

伊薇在她身旁打着阳伞。“至少您的一定由神决定。”

英菲宁惊讶地看着穿长裙的女士,不禁笑了起来:“你真会说话,我都快要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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