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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欧徒弗的腰带/生长在凝望处(1 / 2)

穿过半包围住狮卫的审判森林后,博凯尔河的主流已在自己身侧。奔腾的河水朝东南方向奔涌,河边的浣女与贝伦越来越远。下一个小镇在数里开外,有一座巨大的水车;再往前又是一片森林,男爵庄园就在边上,这些贝伦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所以公道对他形同虚设,偏走更快到达狮卫城的小路。

涅尔像风一样在翠绿的平原上奔驰,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马蹄摆动的速度就像拨弄竖琴的手指。贝伦爽快地高声尖叫,慢慢挺起腰背,把手从缰绳上松开。贝伦只要动动胯部就可以令涅尔按照心意调整前进的方向,他们两个从在挪尔威庄园相见的那一刻起就特别默契,这大概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羁绊。当然,这也可能是在英菲宁身边时涅尔过于拘谨,现在正找着机会释放一下罢了,所以才会特别听话。没人知道明白马儿在想什么。

半途中贝伦只经过了一座偏僻的堡垒,来这里的可都是稀客,守卫很快就把他拦住了:“停下!你是什么人?来狮卫干什么?”

贝伦向他展示了自己佣兵标志,纹在臂膀上的天平图案。说到来狮卫干什么,他却支支吾吾起来:“我来,来摘掉王冠。”

士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以为他是个疯子,但看他骑着漂亮的大白马,便瞥了瞥身边的同僚,哼笑着请贝伦下马。“例行检查,把你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贝伦身上有长剑、匕首扣在皮带上的“格兰达”,不止这些都是足以令堡垒守卫精神紧张的危险品,口袋里还有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士兵已经牵住了缰绳,催促贝伦下来,一匹好马一定能讨得顶头上司的欢心,至于贝伦身上有什么,现在不那么重要。

疯子感受到了冒犯,一脚踢开了士兵的脚,涅尔心领神会一般地撒开马蹄,带着贝伦绕过堡垒。士兵们都来不及拦住他,仅有几支箭矢落在贝伦身后,再次搭弓的时候,涅尔早就跑没影了。

如此疾速让贝伦只用了两天一夜便抵达了狮卫城,墙头墨绿色的旗帜上纹着一头作扑杀态势的金色雄狮。塔楼火把烧得正旺,守卫个个绷直身体,拄着长矛的手都握住了青筋。落日之后,城墙大门就要缓缓关闭,铁制的大门上竟然挂了一串小彩旗,只有丰收节的时候它才有这般待遇。一对商会车队是大门守卫接待的最后一批访客,车上载着装满新鲜水果的箩筐,接着是载鲜鱼的、再后头是一盒盒的大肉,最后一辆载的竟然是一群褐肤的舞女。

贝伦和城外的村夫都看呆了,大家都说这样的盛况已经有好几天了,城里一定有为不得了的贵人。年轻的疯子就这样错过了入城的时机,巨型铁门轰然合上,火光顿时黯淡一半,繁华和城外毫无瓜葛。附近农场里的农夫叹了口气,被老妇人揪着耳朵往家的方向挪去。

人群尽皆散去,只有贝伦还伸着脖子。他没注意到身边的草垛上还坐着一个人,后者把晒干的罂粟壳放在掌心捏碎,一点一点扔进嘴里:“就算把脖子伸得再长,门也不会打开的,先生。”

贝伦一扭头,坐在草垛上的年轻男子穿着狮卫典型的墨绿外衣,皮带松垮垮地搭着。两人都没有再出声,草垛后头竟然钻出一个穿着不整的女人来,她和男人粘腻地拥吻,男人伸出舌头,把口中的一枚银币推进了女人的嘴里。女人一愣,随即笑红了脸颊,一边微微摇头。男人又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说这是她“应得的”,手掌轻推她的腰际。

“最近城中戒严,所以城门关得早。”男人从草垛上跳下来,背上倒没多少草杆。“不过我有办法进去,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进城,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

“我,要去摘掉王冠,”

男人愣了一下,一边眯眼盯着贝伦一边缩紧腰带,转身往城门口走去。贝伦跟在他后头,看他的衣服下摆随步伐甩来甩去。

守卫刚要换班,正好看到男人向小门走来,立刻站正,并称他为“佩里少爷”。佩里点点头,指着后头的贝伦:“这是我的朋友。”士兵没说什么,直接让他们进去了。

两人从东北门入,佩里似乎早就知道了贝伦的身份,直接将他带入商会的营地。街道上火把烧得通红,五颜六色的帐篷快要转起圈来,男男女女围在商铺门前挑选货物。贝伦看到了刚才入城的褐色舞女,她们在平台上甩动裙摆,透明的薄纱从心前飘飞而起。

佩里被来往的女士吸引住了目光,贝伦变成了他的引路人,将他带到了一处豪宅前。三层的小楼在各色帐篷之间格外显眼,二楼阳台用涂了白漆的铁栏杆围住,四角都有侍女像作烛台。屋内似乎灯火通明,但门窗都紧闭着,玻璃窗上有人影攒动,有守卫在花园和大门附近巡逻,其中有贝伦认识的佣兵,也有陌生的狮卫士兵。

“贝伦?”

一名佣兵在门口认出了疯子,贝伦欢呼一声,跑过去蹦到他身上,用两只脚缠住他的腰。佣兵笑着拍他的后背:“快下来,好小子!你就来晚了一点点,巴斯克老爷的婚礼已经结束了!”

贝伦从他身上下来,傻傻地眨眼睛:“婚,礼?”显然这个词对他来说太深奥了。

“就是咱们老爷娶了一位妻子,以后巴斯克商会就有夫人了!”佣兵高兴得像是自己娶妻了一样。“老爷和一大堆人在宅子里用餐,让所有人都出来巡逻。今天的气氛很古怪,大家都神经兮兮的。”

佩里在后头沉吟了一声,但没有说话,佣兵吓了一跳:“文迪先生,我以为你在里头。”

“我是溜出来的,说实话,你们的守卫真不怎么样。”佩里四下张望,“你刚才说所有人都出来巡逻了,那个大块头呢。”

“啊,你说阿奇,”佣兵指了指豪宅西面更大的房子,“他在仓库里一个人坐着,不知道怎么了。”

贝伦闻言便往仓库去了,佩里瞥了他一眼,对那名佣兵吩咐道:“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去告诉巴斯克贝伦已经回来了。”说罢就往另一个方向去,走金币大桥过河。

进入巴斯克豪宅的花园后,周围就安静许多。今天商会果然邀请了很多人,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坐在长椅上相互依偎着,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手里的酒杯快要从指勾中斜落。贝伦绕过这些人,推开铁门进入仓库,几个认识他的佣兵都向他问好,然后指着前方。贝伦抬头望去,货品堆后头蹲坐着一个巨人,那人简直和一座小山一样高大,不远处的火光映红了他失神的大脸。

“阿!奇!”

贝伦像打了一个大喷嚏一样呼唤巨人的名字,然后照惯例扑在他的大腿上。阿奇惊喜地回过神来:“贝伦?你回来了?我以为老爷把你派去北边了。”

贝伦指着身后的宅子,阿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啊,老爷是在办婚礼,就是娶了妻子要举办的宴会。”

说着说着,他便叹起气来。“你知道老爷他娶了谁吗?就是老鸨罗莎夫人的女儿,薇尔琴。”

所有巴斯克的佣兵都知道,阿奇喜欢的女孩叫薇尔琴。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贝伦都愣住了,他从阿奇的大腿上滑下来,坐在地上流口水,喉咙里发出“呃呃”声。阿奇苦笑道:“很难理解吧,那就不要想了。老爷想娶谁是他的事,可是、我……我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阿奇,难过。”

“薇尔琴之前收了我给他买的礼物,我们是朋友。”巴斯克的巨人吸了吸鼻子,“老爷很富有,能给她任何想要的东西,一定看不上我的礼物了。我必须忘了她,她现在是夫人了。之前还有几个小贼来闹事,都被我打跑了。”

贝伦瞪大了眼睛,随阿奇的倾诉变换神情。阿奇不确定他听明白了多少,但他觉得有人正与他同情,心情便好转了一些。“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贝伦,祝他们幸福。现在我要去巡逻,你要一起吗。”

贝伦突然想到自己的使命,一边摇头一边和阿奇道别。返回花园时,情侣仍然紧贴在一起,酒杯已经躺在地上。他来到豪宅前转了半圈,一楼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只有二楼小窗开了一面,之前还不曾开着。贝伦手脚并用,踩着窗沿和砖缝上了二楼,一楼房间里的宾客都在应酬,没有注意到一闪而过的黑影。

贝伦爬进窗口,首先听见一声抽泣,一个穿着青色礼服的姑娘背对着窗户耸动白皙的双肩,脖子上挂着发亮的项链。姑娘听到背后有声音便转过头去,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她受惊倒不难理解,而贝伦则是因为看到了一双红肿的大眼睛,那么小巧可爱的脸上不应该出现一对蛙眼。

“你是谁?”漂亮姑娘的声音轻轻小小,像是小鹿的鸣啼。贝伦抽出剑刃,因为他做巴斯克的佣兵五六年,从来没有在这间卧室里见过女子。姑娘叹了口气,紧闭双眼抬起下巴:“看来你是来杀我的,来吧,快点!”

贝伦小心翼翼地围着少女挪动脚步,看看她有没有在周围布什么陷阱,或背后藏着把利刃。少女把双眼紧缩成许多条皱纹,她也害怕剑砍断脖子会痛,跪坐在榻上不住地抖,但贝伦迟迟没有动手,反而让她觉得很痒,便缩了一下。贝伦正准备下手,不料手臂一抖,砍掉了榻角的立柱。

卧室门外变得喧闹,有一群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个说了脏话,哄笑声便远去了。房门被推开,一个巨大的肚子率先挤了进来,巴斯克一眼就看见了贝伦,吓得差点跌出去:“贝伦?你怎么进来的?”

贝伦指了指窗户。巴斯克关上门入内:“佩里和我说你来了,但没说你在这里。”说着他指了指榻上的姑娘。“这位是薇尔琴,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了。”

“妻子!”贝伦扔掉长剑,蹲在榻边伸舌头,薇尔琴往另一边挪了挪,把裙摆攥在手里。

“是我的,不是你的!”巴斯克给了他一巴掌,一下坐在充满羊毛的榻垫子上,薇尔琴竟然整个身体都向上弹起来了。“你既然进城了,就要快点动手,赛克罗已经在主堡里了。”

贝伦一听亲王的名字就板起脸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巴斯克摸着自己的双下巴,把绷得像木板一样直的贝伦拉到身边:“快告诉我,英菲宁到底做了什么,你那么听她的话?”

贝伦没有回答,连剑都没有捡就跳窗跑了。

狮卫城的领主主堡外有第二层围墙,士兵在附近守卫。贝伦径直朝大门走去,门前的两名士兵老远就看到他了,将长矛在门洞前交叉。这次仍然是佩里,他从门里转出来,用手指挡开长矛:“那是客人。”

贝伦入内后一直跟在佩里后头。大部分王公贵族都在商会处参加宴会,偌大的殿堂只有几个巡逻守卫。长条地毯尽头的小木桌就是治安官为市民解决问题的办事处,桌面已经磨得光亮。天花板上垂下巨大的铁制烛台,如同一个船锚一样拖着二十几支蜡烛。一名穿长裙的女佣攀在梯子上打理烛台上流下来的蜡油,佩里趁机走过去偷看了一眼,然后才抬脚走上旋转楼梯。

“诏令比你快了半天,他们肯定换了不少马匹。”佩里边走边道,“我们以国王的名义诏他回去,他嘴上答应,但是趁着夜色他又回来了,这里一定有让他不得不返回的原因。”

贝伦开始无法理解听到的话语,撑在栏杆上不停吐白沫。佩里闻到了一股恶臭,以为是贝伦发出来的,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

整个三楼都在冒诡异的紫色光芒,佩里刚探出脑袋就缩了回去,他看到一个健壮的男人和漂亮女士从一间房间里出来,两名士兵把一个满脸鼻血的昏迷少年拖向走廊另一边的楼梯去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文迪公爵竟然收购了黑魔法道具!”那个胡渣长满下巴的男人一副世界末日来临了的模样,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我怎么不知道格雷格·肯特的右眼还留着?这死鬼不应该在法卫城被扎了个透心凉了吗?”

“这你得感谢赛克罗亲王,雷斯垂德。”女士身上的光芒逐渐褪去,但仍在瞳仁中留有一抹紫色。“他就为了把我塞进他自己的眼眶里,托巴斯克在海外找到了我的眼睛,然后又不辞辛劳地送回王国。那是一段奇妙的路程,我们遇上了海怪……”

“‘我的眼睛’?她不是父亲刚招的法师顾问吗?”在拐角处偷听的佩里用气声说话,走廊上的女子立刻转向楼梯,佩里吓得紧贴墙壁。贝伦仍然在吐白沫,看上去就像犯了疯羊病,佩里顾不得这个疯子,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比疯羊病还要危险。

女人只注视着通道一会,被身旁的大汉急急拉走了,佩里也松了口气。两人走出的那间房间还敞开这门,一股肉类腐烂的味道从里头传来,刚才佩里过于紧张没有在意,现在吸了两口气便开始反胃。

贝伦早已因此昏死过去,佩里用手帕捂住口鼻,一巴掌把他打醒。贝伦哇地一声吐了一地,滚到了二楼与三楼之间。佩里瞪了他一眼,率先转身出去靠近房间。

屋内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书架上的书本散落一地,蜡烛横在桌角,佩里抬脚走过去,在它点燃架子之前将它掐灭。翻倒的匣子被压在桌子下面,里面是空的。在它距离一步远的地方,躺着一颗眼珠子,瞳仁正好对着佩里。

眼球接触地板的地方已经变得瘪平,不会来回滚动。瞳仁失去了光泽,佩里觉得它原本应该是晶莹剔透的紫色。当年帮助伪王四处作乱的魔鬼——格雷格·肯特之名令无数失去父亲和兄弟的王国百姓深陷绝望,每一幅描绘此人的恐怖画作都将他的眼睛涂成这种颜色。

佩里盯着那颗眼珠许久,他期望中那些感到眩晕、听到魔鬼的低语、头痛欲裂之类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连臭味都已经散去。贝伦此时走进房间,一眼就看见了格雷格的眼珠,立刻把它拾起来,整个放进嘴里。

佩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直到贝伦咬合牙齿,一股水液滋到他脸上才大叫着抓住贝伦的衣领:“你在干什么!吐出来!这是受诅咒的东西!”

贝伦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赶紧吐掉嘴里的东西。格雷格的眼珠已经干瘪得成了一张皮,有石子一样的东西留在了贝伦嘴里,被很快咬碎了。

佩里无处发火,猛地推开贝伦,后者没有站稳,倒坐在门前。那片湿漉漉的眼球残余令佩里觉得恶心,不想去碰它。“好了,我们的目标是赛克罗。他知道眼球就在这间房间,你就待在这里,完成你的任务。”说着便一甩衣服下摆离开了。

房门合上后,空间便变得狭窄,贝伦慢慢安静下来,口水也不流了。他不小心踩在了眼球残骸上,沾着鞋底甩不脱。他把倒下的桌子扶正,匣子摆在桌面正中央,散落的书籍按照字母顺序一本本塞回书架,或许比原来还要整洁。只有蜡烛他没有还原,反而用手指全部掐灭。

光线彻底消失后,贝伦靠在正对房门的书架上,想象着赛克罗待会儿入内时的情形。

“把赛克罗亲王活着绑回来”是英菲宁亲口对他说的原话,所以他要留那位比自己壮上一圈、曾在沙场征战的亲王一口气在。为了防止赛克罗在挣扎之中走脱,贝伦必须扭断他那青筋分明的胳膊,接着割断腿筋、尽快把他的嘴给堵上。年轻的疯子开始在黑暗之中不停抽搐,咧开嘴唇啃咬空气,满屋都是牙齿碰撞的清脆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赛克罗的身形出现在门框里。巴斯克在早前给了他信息,说格雷格的右眼就在主堡三楼的房间里。“您可以完全信任文迪公爵,”巴斯克告诉他,“是您赦免了他的死,为您保密不算什么。”

赛克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眼眶。这个空洞曾为他带来威严,也为他带来了自卑,夜晚还有些微的疼痛,为此十年来他都未曾娶妻。

这些罪咎全都归于格雷格!赛克罗的表情变得狰狞,他透过门缝里的光芒看见了桌子上的匣子。他要用这只眼睛来羞辱那个嚣张的格雷格,即使过去了十年都不迟,就是要让他看看现在的赛克罗活得是多么滋润!想到这里,亲王殿下露出了一副恶笑,犹如长了一张狗嘴。

贝伦听到了赛克罗的笑声,从书架的阴暗角落伸出手臂,精准地攥住了赛克罗的衣领,就像刚才佩里抓他的一样。赛克罗脑袋一沉,还没有反应过来,双脚就离开地面,视线中的世界上下颠倒过来。贝伦用力沉身,坐在地上顶起右脚,把赛克罗整个翻转,但亲王殿下实在健壮,这个动作没有做完,赛克罗就往贝伦身上压下。

贝伦完全没有料到这头公猪分量十足,后者用手肘撑住了地面,心口对着贝伦的脸伏着。贝伦放下右脚双腿一蹬滑了出去,并从怀中抽出匕首,与此同时,赛克罗也已站起,去摸腰间的细剑。

亲王的佩剑只作装饰,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有拿他对敌的一天,但握住剑柄的那一刻,他就是查美伦流的剑客,立时双脚前后分开摆出架势。眼前黑暗被门外的光线侵染了一般,赛克罗看见一个细长的轮廓扑向自己,便镇定地将重心移向后脚,右手的细剑戳刺出去。

重物的推挤让赛克罗确定自己命中了敌人,皮肉破裂的声音带他回到了那段兵荒马乱的日子。就是在这错愕的一瞬间,贝伦猛地向前,剑尖刺出了他的后背,但仍无法阻止他将匕首扎进赛克罗的左手手臂。

赛克罗痛得屏住呼吸,额头又被猛地一撞,整个头骨都在震颤。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倒下,抽出细剑未果,只能踹开贝伦,转身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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