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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高傲的安奈瑟/纵使只有刹那(1 / 2)

鸦卫连着下了三天大雪,巴斯克看着被积雪覆盖的玻璃窗,觉得浑身难受。他当然不是担心他的行程和亲王的货,而是这个冷冷清清的长屋店铺。“巴斯克小屋”已经三天没有任何顾客上门,柜台上的大珍珠快要蒙尘。

“鸦卫人不喜欢这种东西,”一名佣兵胆怯地说,“他们更愿意买肉和酒,但您知道……”他欲言又止。

“所以你为什么不卖食物呢?”巴斯克向他伸出手,“把账本拿过来。”

佣兵耸耸肩。老爷身上的肉全都抖动起来:“我很确定我在出海前派了一位识字的管家来。”

“他死在了门口,老爷。”佣兵让人抬过来一具被冻得僵硬的尸体,这人已经死了一个多月,再寒冷的天气也不能阻止它发臭,巴斯克厌恶地用手捂住口鼻。

“贝伦!”

巴斯克朝长屋后头呼唤,木质地板传来四足奔踏的声音,贝伦从门里冲出来,在老爷面前蹲好。

巴斯克摸了摸贝伦的头,把他柔软的的黑色短发揉乱。“现在你就是鸦卫的管家先生,负责让这家店盈利。”

一旁的佣兵凑过来:“‘盈利’是什么?”

巴斯克瞪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逃出一本簿子。这簿子格外精致,封面用的是精致的牛皮,还用黯淡的金色颜料画上了天平。贝伦抢过簿子打开,一张张翻飞的羊皮纸令他双眼发亮。

佣兵们从没见过耷拉着舌头流口水的人,不敢相信老爷竟然把管家的职责交给了他,或许这暗示着让他们自生自灭。

当日午后,小镇的守卫打了一个哈欠,望着逐渐消失在雪雾中的太阳,等待同伴前来接班。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那影子足有三层楼这么高,像是一座会动的小山。

木盆一般大小的方脸裹着毛毯在半空移动,魁梧的身体阻挡住吹进镇子的狂风。守卫抬着头愣愣地看着这个人形怪物闯入镇子,连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你好,鸦卫人。”人形怪物的声音犹如低沉的号角,身上穿的毛皮是用同一种动物皮缝合而成的,毛色一处暗一处亮。“巴斯克小屋怎么走?”

“往、往那边。”士兵指了指身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长矛指着怪物,“报明身份!”

怪物始终板着粗糙的褐色大脸,把手掌处的纹身展示给他看。“我是巴斯克的阿奇。”

巨人在镇子上闹出了不小动静,鸦卫人打开窗户观望,抖落窗沿的积雪。巴斯克已在屋外等候,他一看见巨人便热情地张开双臂:“阿奇!真希望我们能在白金湾见面。”

“您一整天没有出现,我不敢离开港湾半步。”阿奇跪在地上说话。“黎芙拉那里我已经派人去了。”

“干得好,我知道任何时候都能信任你。”巴斯克已经看到阿奇的手下驾驶的马车了。“我们现在就去圣主,亲王殿下肯定都等急了。”

阿奇犹豫了片刻,没有从地上站起来。“那鸦卫这里?”

“我留下了贝伦。”

“贝伦?”阿奇眨了眨眼睛,好像在问这是否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不用担心,我的朋友。”巴斯克绕过阿奇的身躯,抬脚上了马车车厢。“至少他会写字。我现在只想回狮卫!你也是这么想的吧,阿奇?马上就能见到心爱的薇尔琴小姐了。”

“老爷,请别拿我开玩笑……”

巴斯克的巨人缓缓站起,护卫马车重新进入迷茫的大雪,鸦卫的佣兵们在屋外挥手,好像在和自己的前程道别。有谁不想和老爷去都城,或者索性回狮卫!至少那里没有用四肢行走的大管家。

巴斯克小屋原本由一位名叫罗布的大汉管着,不过那只是因为他打架厉害,瞧他一身黝黑的肌肉便能明白。可惜他既不识字也不会算数,赶走前来收税的士兵倒是很有一手。

“我们已经逃了两个月的税了,再过一周,过来的士兵可能会更多。”罗布把贝伦拉到椅子上,企图让他听话。“老爷每个月会送来一笔钱,如果你想用,我可以带你去仓库。”

贝伦似乎接受了这个建议,从椅子上跳下来。长屋的仓库在地下,佣兵走到角落,用木棍撑起一块地板,黑洞洞的入口直通地下。

贝伦直接跃下,顺手抓住梯子边缘,迅速划至平地。地下的仓库没有装修,是个用几根木梁支撑住的大空洞。贝伦眯着眼睛在昏暗的地穴中张望,里面只有一个个堆叠整齐的木桶。

罗布带着火把下来,照亮整个地穴。木桶里都是商会里常见的商品,不过都很廉价。他所说的那笔钱都被放在了尽头处的桌子上,两个方盒子分别放着铜币和银币,几乎装满。

“税务……”

贝伦朝放钱的盒子流口水,罗布没有听清他再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小镇的税收?”贝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身抓住罗布的手臂,把口水甩在他的脸上。

罗布厌恶地后退半步:“真是……鸦卫的士兵说每个月要交二十枚银币和四枚铜币,外加店铺收入的两成。谁能告诉我‘两成’是什么意思?两大条干肉吗?”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这里放着的都是真金白银。”罗布勾住贝伦的肩膀。“巴斯克那混球已经走了,肯定不会再来这种冻到生疮的地方。我们把这些钱分了,做回佣兵不好吗。”

贝伦推开罗布,因为店里没有收入,他从盒子里拿出六十一枚银币和两枚铜币,然后合上盖子。他把这些钱收拢进布袋,随便抛给罗布就要离开仓库,走时还撞到了罗布的肩膀。

罗布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箱子里的钱比他手里的要多得多。他愤愤地离开仓库,上头有几个佣兵同胞等他出来。“什么情况,你看上去脸色很差。”

“那小子肯定知道生意做不下去,在那里装傻。”他把钱袋扔给同伴,“他把这些钱就给我们,然后自己独吞剩下的。”

佣兵们发出惊呼:“什么?他不能这样。”

罗布重重地关上地板上的木板,大步走向背对着他的贝伦,后者正蹲在篝火旁边玩木炭,他把滚烫的木炭拿在手里,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嘿,你这个疯子!”罗布扳过贝伦的肩膀,不料贝伦突然把手里的木炭摁进了他的眼窝里,木炭发出可怕的“滋滋”声,但很快就被惨叫掩盖。

贝伦扔掉木炭,从背后拿出巴斯克“送”他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罗布的腹部。这一切如同狂风暴雪,根本不容其他佣兵反应,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贝伦扭动手腕扩大罗布肚子上的刀口,然后企图把整条手臂都伸进去。

罗布吓得一动不动,他感到眼冒金星,上半身变得冰冷无比,大口呼吸时涌上来的却是鲜血。贝伦在他的身体里舀啊舀啊,每动一下都能听见划水声。贝伦看上去不是很高兴,慢吞吞地把手拔出来,罗布的惨叫越来越大,所有人都看到贝伦的手里抓着一个布满血丝的肉袋,表面抹着一层油脂,血液滑过皮肤泼洒在衣服和地上。

罗布眼前变得灰暗,但他仍然在挣扎,死死抓住贝伦不让他离开。其他佣兵一拥而上,他们看到贝伦的鼻梁上有一个伤口,便抡起拳头打过去。贝伦被击中正脸,眼睛一闭流出眼泪,松开了抓罗布的手,扶着一旁的椅子打滚。

“该死,该死,该死……”罗布捂着不停流血的肚子坐起来,伤口几乎贯穿他的身体,断面火辣辣的疼。他靠在墙上不敢妄动,绝望地等待着死亡,但贝伦不打算令他安息,就近取来一把柴刀,刀尖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佣兵们大多不敢接近手拿武器的疯子,只有其中一个站在罗布身前阻止贝伦前进。贝伦的右手随意地挥舞刀刃,看上去又慢又歪,佣兵稍微仰了仰脖子就躲过去了。贝伦又把挥出去的刀甩回来,佣兵又一斜肩膀,利刃又挥了个空。

佣兵已经习惯了贝伦蹩脚的挥刀技巧,准备他在下一次机械性的攻击后抓住他的手腕,然后再往他的鼻子上狠狠地来上一拳。贝伦继续他那毫无意义的挥砍,他看到佣兵伸出右手企图抓住他的手腕,便在那一刻扭动身体,从左手刺出隐藏许久的匕首。

佣兵成功抓住了贝伦的右手,但腰间也多出了一个血洞。他痛得俯下身子,但硬是没有松开钳制,还想要抓贝伦的另一只手。贝伦的匕首在佣兵的身体里扭来扭去,鲜血从伤口的缝隙中挤出来。

还未受伤的佣兵还剩下两个,贝伦推开面前的男人,把刀架在罗布的脖子上,然后把他拎起来,向剩下的人展示。两个人分六十多枚银币的话,还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他们颤抖着退向长屋的大门。

贝伦抹来罗布的脖子,倒转刀柄朝门口扔了过去,逃走的佣兵赶紧夺门而出,柴刀钉在门板上嗡嗡地摇晃。

长屋里重新恢复平静,两具尸体分别面朝下平躺着,血液混在一起。贝伦向后倒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口不停地起伏。他看到桌子上有没喝完的酒,便伸长手臂捞来酒瓶,仰起脖子一口气喝空。

火辣的酒水刺痛了贝伦的喉咙,他连连咳嗽,以为自己喝错了东西,用手指拼命抠喉咙,但酒的作用已经上来了,贝伦的脑袋嗡嗡作响,身体变得暖洋洋的,嘴巴开始不听使唤,摇摇晃晃的双脚好像还在黎芙拉上和大海亲昵。

一股冷风吹过贝伦滚烫的脸颊,长屋的边门被吹开了,屋外一片白色,不过在贝伦看来,雪地边缘略有一些红。

他哆嗦了一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想要把这扇门关上,不料一只戴着皮革手套的大手猛地扼住他的喉咙,贝伦下意识地抓住手臂想要挣脱,但他的双脚已经被举离地面,根本使不上劲。

手臂推着贝伦一直撞到身后的柜台也没有松开,一个穿着铁铠的健壮男人包裹着风雪闯入长屋,兜帽下的脸上都是可怕的疤痕,几乎没有完好的脸皮,全都皱在一起。

贝伦无法用手摆脱钳制,用脚猛踹对方。男人往他裆口一踩,这才让他老实下来。

“是你杀了那两个人?”男人的语调有些轻佻,和他的样貌不符。他用另一只手揭下有茸茸兽毛的兜帽,然后甩开额前的头发。“我很感激你,这些家伙两个月没交税了,不过我还是要把你带去面见公爵大人。”

贝伦又试着挣扎了两下,可能是觉得无力挣脱,就不再动作了,可男人没有松手,带着他靠近墙边,墙上有一捆绳子。

“你叫什么名字?”

“贝,贝伦。”贝伦扭动脖子,又把舌头伸出来了。

“嗯,是个傻子。”男人将贝伦捆住之后,亲手把他的舌头推了回去,合上他的下巴。“等到了外头可不要张嘴,小心舌头冻碎了。”

两人离开温暖的长屋,一匹高大的白马在外头等他们。它穿得比贝伦还要好,面罩和马鞍上也有兽毛。男人一抬手就把贝伦拎上了马背,贝伦看上去不太高兴,身为佣兵的自尊受到了打击。

男人戴上兜帽,慢慢纵马前进。“根据公爵领内的律法,杀人者将被赤身扔进林地,所以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

贝伦没有回应。他趴在马背上回头看去,小镇的轮廓正在慢慢消失,并经过一座灰石砖堆砌成的碉堡。自此之后,目光所及之处便都是白茫茫一片,连太阳投下的光芒也是冷冰冰的颜色。

马儿稍稍仰起前蹄,开始爬上斜坡。周围的积雪变薄了,脚印逐渐增多。一名鸦卫士兵被马儿超过,转身看贝伦和纵马的男人。没有听见招呼声。

马蹄下的道路不再崎岖,又变成了平整的石砖路,而且没有积雪。男人勒停坐骑,仰起头高喊:“开门!我带来了一名罪犯。”

“瓦莱泽?怎么不去猎熊,反而抓了个人回来?”

陌生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在冰冷的空气中荡出回声。贝伦扭头去看,发现自己正在一面大闸门下,刚才说话的人正站在高墙上。

“够了,我要见挪尔威公爵。”男人跨下马来,把贝伦拎在手上。“此人杀了两个巴斯克商会的佣兵。”

“杀了狮卫人啊,那就是功臣嘛,你为什么要绑他。”士兵边说边向后挥手,闸门缓缓打开一条缝。男人往前迈步,贝伦感觉他心情不是很好,他正紧紧攥着绑贝伦的绳子。

两人正位于鸦卫东面最大的庄园,它的主人是男人口中的挪尔威公爵。整座主堡由钢铁打造,闸门后的广场上立着铁栅栏和长矛架,连火盆也是铁做的,颜色非常单调,看久了会觉得无聊。

男人将腰间的剑交给看门的士兵,等待后者为他打开大门。士兵瞥了贝伦一眼:“他也要交出随身物品。”

男人翻着白眼叹气,从贝伦的衣服里摸出一本漂亮的簿子,贝伦眼睁睁地看着宝贝离开自己,想要用牙齿咬住,但男人的手更快一点。“反正你也用不上了。”

士兵推开印有乌鸦、城墙和剑刃的巨大铁门,肃杀的主堡大厅展现在贝伦眼前,迎面还传来猎犬的吠声。无论是立柱、长桌还是椅子,一律都是灰色的钢铁,或许全王国的铁都被送来这里了。几名披灰色毛皮披风的秃头老人和披白色披风的年轻人转头看向大门,发出不耐烦的咕哝声。

“总管,将军们。”男人挺直腰板走入大厅,雪地靴在铁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越过长桌,在台阶前的空地上弯腰行礼。“公爵大人。”

贝伦沿着阶梯抬头,看到一张盖着白色毛皮的铁制宝座,一个男孩坐在上面,他的年龄绝不会超过十五岁,天生长着一头桀骜的灰色头发和苍白的脸,好像在说他是土生土长的鸦卫人。

年轻的挪尔威公爵稍稍坐正,他手里抓着三条白绳,绳子兀自抖动起来,三条白色的猎犬从座旁窜出,张开血口冲向台阶下的男人。挪尔威根本没有力气抓住三头猛兽,所幸绳子被绑在了公爵宝座边的栏杆上,才没让它们咬断男人的脖子。

“瓦莱泽,”稚嫩的声音天生带有一种戏谑感,“你怎么回来了?我没看到你把熊猎回来啊?那家伙是熊吗?”

瓦莱泽身后众人发笑。

瓦莱泽只起腰:“不,大人。他是杀人犯,在铜木镇上杀了巴斯克商会的人。”

“我没问你这个,”挪尔威皱起眉头摆手,并在座上翘起一条腿,“我问你为什么没有猎到熊?我要看熊!”

瓦莱泽盯着地面,他看到那几条猎犬还在龇牙咧嘴。“我很抱歉,大人。如果您能给我一支三人小队和工具,我保证可以将熊猎杀,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如此说过——”

“你在说什么傻话!”挪尔威的声音突然拔高,变成了尖叫,“别人说你以前独自一人杀过一头熊,这些人都是骗子,你不让我杀他们,可你也没有证明你能杀熊啊?”

“公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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