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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伊达克斯的公正/一次次隐忍(2 / 2)

“我是他的弟弟。”

亲王夫妇同时出席了晚宴,身处主堡的爵爷们都很高兴能再次看到王妃那不被岁月左右的容颜,在席间开怀畅饮。属于商会的位置人数寥寥,虽然亲王请了吉鲁金,但他没有赏脸,一桌佳肴被醉酒的揽进腹中。

出席的几个商人谈完生意就围坐在一起,餐盘餐巾都摆得端端正正,没有人喝醉。英菲宁从王座边上下去,打算和他们聊聊,其中一个商人立刻弹起来让座,自己去找别人搭话了。

“殿下准备的餐食还合各位的胃口吗?”她将甜甜的果酒送到商人面前,抬起胳膊拉了拉细细的肩带。众人纷纷附和,还站起来为亲王举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克洛维只是点点头,直到一位公爵说同样的话才展露笑颜。

“吉鲁金先生未能到场,托我等向殿下和夫人致歉。”商人闪烁眼光,“之前商会和殿下有些许误会,那个不知好歹的人是个盗用老爷名号的骗子。”

英菲宁点头:“最近的确有很多外地人逃避审查从小路入境,我们正在全力抓捕,但总有漏网之鱼。”

商人喝干甜酒,可惜温吞的口感没法为他壮胆。他和同僚换了位置,手臂挨着王妃的肩膀:“您多防备东边和西边,在以往逃兵爱走的路设下关卡,就能过一个安稳的丰收节。”

英菲宁料想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这些商人就能这么笃定地说出结论,恐怕做了很多工作。王妃还想知道更多细节:“那么,和谈很快就会开始了,狮子会要求多离谱的赔偿呢?”

商人努了努嘴:“那得看乌鸦的心情。”

英菲宁会意地和他碰杯,多说了几句醉人的话后回到克洛维身边。“丰收节时我要去边境看看,这是我和挪尔威公爵的约定。”

“你和小加福林似乎感情很好。”克洛维斜睨向自己的妻子,英菲宁反而觉得高兴:“您这是在嫉妒吗?他还是个孩子。”

“如果被孩子抢走了妻子的爱,世人定会在背后嚼舌。”他刻意看着前方喝酒,“我也要去。”

英菲宁耸耸肩。“您去当然没问题,守边的士兵一定会格外振奋;但主堡里还有众多爵爷,到时候没人能拦住他们想要返回庄园的车驾。”

克洛维眨了两下眼睛,手指在圆形的杯底上画圈。“你看,我一赦免你,你就急着要出去,一直都是这样。外面很危险,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英菲宁愣了一下,耳中的欢声笑语忽然变得柔和,逐渐朝远方飘去。十几年来克洛维很少说情话,难得听见,简直比酒还要甘甜,英菲宁高兴地挽住丈夫的手臂,仿如烂醉一般将红透的脸庞埋进他的怀里。

酒喝多之后,人们遍露丑态,餐盘摔落在地,食物被踩在脚下。一位伯爵在席间大哭,说自己的一位法卫亲戚被杀了,同伴抚摸他的背脊:“王国内有争斗,陛下却无心管理,以后这事只会越来越多。”

宴会一直持续到夜里,克洛维伏在桌上喘着粗气,尽量贴着桌面获取冰凉的触感。伊薇和英菲宁合力将他搬上狼车,他看起来高高瘦瘦,仍然把两人累得够呛,直到回到寝宫,她们摔下克洛维索性在边上躺下,越过他的喉结相视一笑。

“殿下房间的天花板,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英菲宁枕在克洛维的臂弯里望着顶上由浪花组成的圆形图案,吊灯上的每个烛台都正好对准了空心部分,宛如海浪中的点点星光。克洛维从来不让她随便进来,否则也不记得会特地仰头细看,或许这十年间,她已经错过了很多东西。

就在这时,克洛维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身边的人是英菲宁,立刻把她搂进怀里:“嘿,不要动,这样手臂很舒服。”

英菲宁笑出了声,但还是摇头:“今天我们要立刻前往挪尔威庄园,秋天很快就要来了。”

“那管我什么事?”

“您是鸦卫的主人,亲爱的。”英菲宁抚摸着他的脸庞,“王国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离开城堡才能跟上它的脚步,晚走一刻都是自杀。”

她掰开克洛维的手指,从他的怀中逃出来,但他仍不依不饶地伸手去抓去。伊薇在英菲宁被抓住之前将她推开,反而是自己被拉倒在榻上,穿长裙的女士试图用同样的方法逃走,但克洛维这次没有给对方机会,快速从她的掌心撤出小拇指,然后抓住她的手腕。

英菲宁害怕地向前走了一步,伊薇红着眼睛狠狠蹬她,让她离开。穿长裙的女士全身抖得厉害,每一次亲吻都能让她发出轻微的尖叫,眼泪顺着眼角流进耳朵里。

克洛维并未过分鲁莽,探索着解开系带和各种装饰,但凡他在酒和欲中找回一丝理智,都应该发现这不是王妃会穿的装束,他在浸泪的耳边轻声呢喃:“你既然这么关心鸦卫,那就该考虑考虑继承人的事了。”

王妃本来猜想,或许这个当了二十多年女佣的人正想借此机会亲近主人,然后和她平起平坐,不再受人使唤,然而,她很难通过伊薇紧闭的双眼坚定自己的想法。她离开寝宫,默默关上宫门,随便倒了一杯放了一天的酒,流着眼泪仰头喝干。

贝伦以受命在大门外等候,蹲在地上和狼犬谈心。他手拉着它们的前爪,一会举得老高,一会抱抱它们,轻松惬意地微笑。狼犬们也当他是朋友,围在他身边打转,这一幕正好被英菲宁撞见,王妃没有打扰他们,去找另外的侍者吩咐事项。

马车在山脚待命,等英菲宁跨入车厢就立刻启程往东面去,这次出行她带足了护卫,女法师施展的火球比太阳还要明亮,恨不得让人知道里头的是个贵人。但今天城内尤其太平,没了躺在暗处的流浪汉和醉鬼反而让士兵不太自在,他们个个神经紧绷,生怕有什么从巷子里钻出来。

“我听说了,”车夫一边驾车一边向随行士兵故弄玄虚,“之前巷子里出了人命,流浪汉的血像颜料一样泼在墙上,尸体都排成了一排!”

贝伦闻言缩了缩脖子。

斋期一过,风雪立刻猛了一阵,普通铁器变得比玻璃还要易碎,强盗以为这样就能和正规士兵平起平坐,接二连三地从树林里冲出来袭击车队。王妃护卫纷纷拔剑,铿锵声足以吓走大半歹徒,但总有不信邪的想亲身体验一下剑刃快不快,赤手空拳地冲过去。

雪白的马车很快变成了红色,在人和自然的双重逼迫下横冲直撞,终于在第三天抵达挪尔威庄园。提前接到书信的小加福林早已在进庄园的路边率家臣迎接,个个穿的都是上好又崭新的衣服。岗哨旁边堆满了木箱,士兵来回搬运,看来丰收节的气息已经初见端倪。

英菲宁刚下马车,小加福林就扑过来抱住她,王妃差点没有站稳,幸好有人扶着。“您又长壮了呢,我的公爵大人。啊呀,脸上冒出痘痘了呢。”

小加福林捂住脸上的红斑低下头去:“这是最近长出来的,我每天向圣主祈祷,让它在您来之前消失,但没什么用。”

“也许我可以帮你,”两人手牵手向前走,“只要把它用针挑开,很快就会消退的。”

庄园里的士兵们看似在为节日作准备,今年一年的物资实际上都在英菲宁经过的岗哨里了。主堡门口聚集了一群伸手要粮的平民,他们看到小加福林和英菲宁身上厚厚的衣服,眼光都变成了绿色。

贝伦下马后跟随护卫来到营地,在那里喂马、换掉磨损严重的靴子。和所有鸦卫军营一样,几根长长的木刺上倒扎着几具冻成紫色的尸体,被穿刺的下巴完全错位,摆出惊愕的神情。

年轻的疯子仰视许久才想起自己是来找一个老朋友的,他推开营房的门,里头围在一起玩骰子的士兵瞥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贝伦要找的人失去了左臂,所以应该很好辨认,结果大家只不过是看起来有些饥瘦,没有那种可怜人。王妃的护卫此时来找贝伦,呵斥他赶紧去王妃身边,他缩着脖子离开营房,在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

等他回到王妃身边,后者已经在火炉旁和小加福林依偎在一起。现在房间里的三人都是老相识了,年轻的公爵故意钻进英菲宁的心怀里,让贝伦看看夫人最宠爱的是谁。只不过贝伦的眼中毫无波澜,仿佛屠夫盯着两块生肉。

“您送来我这的资金我分文未动。”小加福林道,“我都放在专门的密室里,您随时都可取用。”

“您这么节俭是不错,现在的鸦卫人早就忘了这种祖先遗风。”英菲宁小心地挑开少年脸上的痘痘,尽可能少出些血,但小加福林还是颤抖着发出嘶声。“不过这都是送给您的,您想怎么用都不成问题。最近时局复杂,我希望您能用这笔钱巩固庄园防御,囤积粮食……”

“您这是怎么了,英菲宁阿姨,从来这里开始就特别见外。”小加福林的双臂穿过了英菲宁的腋下来到后背,最后停在靠下的位置,这时英菲宁才察觉到小加福林不在是男孩了。“还有,请叫我的名字。”他说。

“好吧,我的加福林。”王妃生硬地笑了。

“有些大臣是知道这些事的,就比如学士和总管。他建议我在边境附近建造一座大监狱,因为最近各地都有骚动,原有的地牢都装不下犯人了。”

“建造监狱可是大工程,而且现在恐怕找不到足够的劳工吧。”

“您真聪明,吉鲁金商会会负责这件事,我们只需付足够的钱。”

英菲宁发出恍然大悟般的“啊”声,把手中的针搁在桌上。小加福林抬起头,似在询问她该怎么做,英菲宁则拿来毛毯把两人裹住,烘烘的热量从怀中扑向脸颊。“建监狱的事……不太妥当。”

“但学士和总管都同意这么做,内地又无处拘留犯人,且没有人手扩建。”

“我能理解他们二位,但正因如此,才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人手不足。记住了,你守卫的是边境,有无数敌人紧盯着你,绝不能贸然行事。”

小加福林坚定地点头。“我记住了。那么,那些犯人该怎么办?”

“提前服役,让他们去建防御工事。”英菲宁说得很干脆,她生怕年轻的公爵有所怀疑,佯装只是提了个建议。“当然,这都取决于您,总管他们也是为挪尔威家着想的,不是吗。”

“现在,”她打了一个呵欠,“我有些困了,我的小公爵,可以陪我这个阿姨在这小睡一会吗?”

“当,当然愿意!”小加福林的心跳得很快,没人知道他把手放在毯子底下的哪里。

贝伦受到王妃的眼神示意,把通风的窗户开大些,默默退出房间。门外聚集了不少大臣,他们都知道王妃的风评,却又不敢惹公爵生气。总管第一个开口:“贝伦,我知道你是个疯子,不会说谎,王妃和公爵在里面干什么?”

“谈论公事。”贝伦看着眼前的铁皮墙说得有板有眼,这都是英菲宁一路上教他的。大臣们闻言仍不放心,想要敲门,但都被他拦住,甚至还拔了剑,众人只好悻悻散去。

当晚宴席,挪尔威的厨师仍上了满满一桌肉食供贵族们享用,其中多是鱼肉和肉冻。英菲宁兴趣缺缺,拿勺刮掉浮在汤上的肉沫再换个新勺舀。主位上的小加福林全都看在眼里,也把浮沫刮出来,肉汤尝起来似乎的确比以往都要好喝,只是这样立刻招来了总管的干咳:“大人,粮食得来不易,不可随意挑拣。”

小加福林扭头不去看他,特地舀了一大勺出来用力一甩,汤汁都溅在了桌布上。总管叹息:“我等能坐在这里享用美食,全都靠外面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哪怕您不知他们的饥饿,也当感恩他们辛苦劳作,不去浪费。”

“我给他们土地,受恩的当是我才对!”

小加福林一边玩着碗里的肉块一边反驳,总管听了浑身颤抖,丢下割肉刀,银具在餐盘上发出嗡嗡声。“您的父亲绝不会说这种话!”

“魏塔斯·斯特罗总管。”

英菲宁在小加福林怒气发作前率先开了口。“全鸦卫都知道那一位品行如何,但公爵现在还年轻,他有机会变成任何人。您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吗。”

总管抿着嘴唇低下头,为自己的失态向小加福林道歉,后者看了一眼王妃,没有说话。英菲宁接着道:“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要带公爵大人出去走走,散散心;庄园各项事宜,我希望等我俩回来后再作打算,或者问询我带来的顾问和士兵。”

小加福林一听她要带自己出去,差点从位子上跳起来:“什么?要出去?太好了!我们去哪里?”

“大人。”总管魏塔斯示意有话要说,停顿片刻后面向英菲宁。“夫人,事实上我们刚刚收到亲王殿下的信,他请您即刻返回卫城,不要随意行动。”

显然英菲宁不会听这样的话,她也知道克洛维这么着急唤她回去是为了什么——这时间他应该是完全清醒过来了。小加福林大叫着要和王妃同行,魏塔斯已经是第二次为主人自作主张,便不再坚持,默默用食物堵住嘴巴。

大臣们无不失望地离席,大学士特地找总管聊了一会,手指摩挲着他的学士徽章。“魏塔斯,我想我该退休了。”

“什么?你不——”魏塔斯抓住他的肩膀,“我们侍奉挪尔威家多年,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怎么可以放弃呢?”

“大人需要的不是我们,”学士看着在走廊上手拉手的英菲宁和小加福林,“而是一个妇人。承认吧,魏塔斯,挪尔威完了。”

英菲宁感到自己正受到注视,稍微转向总管这边。魏塔斯将老学士带到更偏僻的走廊上,铁窗外刮着无情而永恒的风雪。学士闭上双眼,狠心将银色的学士徽章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低头的刹那,他抽动了一下嘴角。

魏塔斯沉默许久才点点头,把项链收进口袋。“我知道了,这就是你的决定,但我要等大人回来。等他回来之后……”

他不再说话了。

载着公爵和王妃的马车离开庄园后的次日,亲王使者就带着口谕来到主堡门下:“殿下令我接公爵和王妃前去卫城!”

魏塔斯走上露台,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大喊:“不好意思,两位眼下皆不在庄园。”

“亲王亲笔早就该在几天前到了,不要诓骗我!”

“我说的是实话,你大可以入城来看。”总管一挥手,主堡铁门便缓缓开启。“你若是觉得不好交代,我这边倒还有一个‘挪尔威’很想和你一起回卫城。”

使者拉动缰绳,倾斜马头行入门内,果然看见广场上停着一辆带有挪尔威家徽的华丽马车,窗帘盖得严严实实。使者看了两眼士兵,缓缓靠近窗口,用仪仗剑顶开帘布一角,里头显出一个松弛的下巴。

“这位是……”

“这位是公爵大人的母亲,茜泽尔·挪尔威夫人。”

魏塔斯刚从楼梯口现身,忙不迭地从另一侧窗户伸头进去看茜泽尔。老夫人化了很浓的妆,白色的粉完全掩盖了气色,红唇仿佛是被强按上去的。她看到老总管的脸便轻哼一声,把头扭过去。

魏塔斯假笑得厉害,急促地呼出两口白气。“这就对了,夫人!公爵已经入主卫城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我早就知道加福林会成功的,他的对手尚在襁褓中呢。”茜泽尔故意说得很大声,让所有人都听见,但来使太过年轻,显然不能理解:“既然老夫人神智清晰,殿下应该乐意见她。但愿他不会迁怒挪尔威和我!”

“吁,快去,吁!”

魏塔斯在车厢后头踢了两脚,送老夫人离开主堡,这样一来,庄园里就没有能说话的挪尔威了。他令人关上大门,聚拢士兵,自己低头钻进房间里,直到冬天来临,他都不会从里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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