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干见曹操答应让他去江东劝降,心中欣喜。
曹操问:“先生此去,可要带什么礼物前往?”
蒋干摇摇头说:“无须,蒋某凭三寸不烂之舌,孤身前往,必定说得周瑜来降!”
曹操点头同意,心中半信半疑。
蒋干出了大营,来到水军营寨,请蔡瑁调一只小船,送他过江。
蒋干不知道周瑜去了三江口,径直乘船来到南徐,找到都督帅府一问,周瑜不在!
正好鲁肃在帅府,办理公事,一问蒋干,是周瑜的同窗,来找周瑜,连忙派船送蒋干去三江口。
蒋干走后,鲁肃不放心,来见诸葛亮。
鲁肃问诸葛亮:“孔明先生,忽然来了个蒋干,要见周瑜,你看他是为什么来的?”
诸葛亮笑道:“既然是同学,这么多年没来过,早不来,晚不来,现在两军交战,他来了,很有可能是说客!”
鲁肃一惊,问:“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提醒周都督?”
诸葛亮笑笑:“无须,你家都督不傻,这等送上门的机会,他会不利用?”
再说蒋干来到三江口,被巡逻的士兵遇到,拦住盘问。
蒋干连忙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士兵报与周瑜。
周瑜听说蒋干来访,心里一愣。蒋干多年不遇,之前听说他在荆州为官,在刘表的手下。现在刘表已死,蔡瑁、张允把整个荆襄九郡献给曹操,蒋干必定是归降了曹操,来此找我,莫不是做说客?劝我降曹?
周瑜飞快地转着念头,自己决心抗曹,宁死不降,不想见蒋干,免得话不投机,伤了故交的和气。
但是转念一想,两军交战,消息闭塞,趁机从蒋干口中探探曹军虚实也好,说不定还可以利用蒋干!
拿定主意,周瑜下令升帐,文武官员齐聚三江口中军大帐,帐外士兵林立,一直排到江边。
周瑜派出中军官带着一顶轿子去江边迎接蒋干。
蒋干心中大喜,周瑜念旧,看来有戏!蒋干坐上四人抬的轿子,得意洋洋地掀起轿子上的窗帘,一路张望。
只见道路两边站满了士兵,一个个站得笔直,手持兵器。有长枪兵、刀斧手、弓箭手、盾牌兵、大刀兵、长矛兵、铁锤兵、朴刀兵等等,道路两边将旗招展,几步就有一旗,旗下站着一将。
蒋干明白,列队相迎,既是高规格礼仪,也是向自己展示军威,显示江东军队的实力!
轿子到了周瑜中军大帐前停下,蒋干施施然走出轿来,满以为周瑜会在外面迎接,谁知道一个官员也没有。只见帐外两边各站着一队画戟兵,手中长戟伸出,交叉在头顶上方,让蒋干从下面钻进大帐去见周瑜。
蒋干明白,画戟兵相当于仪仗队,把画戟交叉,让人从下面走,是显示军威,同时也是警告来人注意礼仪。但画戟是真刀真枪的武器,打起仗来非常威猛,要是哪位持戟的手一松,画戟砍了下来,自己的脑袋就没了!
蒋干提心吊胆地快步钻过画戟,进了大帐。
抬头一看,周瑜一脸威严地坐在正中央的虎案后面,两边站着一排将军、文官。
蒋干满脸堆笑,拱手说:“公瑾兄,子翼有礼了。故人多年不见,为何如临大敌呀?”
周瑜站起来,拱手还礼说:“子翼兄久违了。只因部下有人告我,说子翼兄已归顺了曹操,来此做说客来了,公瑾国事为重,不敢因私废公,所以摆下仪仗,大帐相见。”
蒋干听了一惊,周瑜警惕性真高!
蒋干说:“公瑾多虑了,荆州牧刘表死后,我已辞官不做,归隐田园。最近静极思动,来看望昔日好友公瑾,早知公瑾猜忌,我就不来了!”
周瑜一听,换了副笑脸说:“既然如此,是我多虑了!来人,大帐内摆酒,众将可除去盔甲,同饮美酒!”
手下进来十几个人,在虎案前方,两边各摆放了一排长桌和长凳,文官坐在左边一排,武将坐在右边一排,准备饮酒。
这时鲁肃进来了,鲁肃毕竟放心不下,怕周瑜中了蒋干之计,特地赶来看看。
周瑜一见大喜,说:“子敬来得正好,陪我同窗好友蒋干蒋子翼对饮几杯!”
周瑜安排蒋干和鲁肃坐在文官之首,不一会儿,美酒佳肴上来了,众文武看在周瑜面上,纷纷敬蒋干酒。
蒋干酒量大,来者不拒,边喝边想:“周瑜已经对我起了戒备之心,看来酒席上不可谈起劝降的事。万一哪个武将酒喝多了,听我劝周瑜投降,杀了我都有可能!只能旁敲侧击,探一探周瑜的态度。”
这时刚好士兵上了几碗兔子肉,蒋干借题发挥,举杯问周瑜:“都督,你平素习武,想必也经常打猎,是兔子好打,还是狐狸好打?”
周瑜笑笑:“那还用问,当然是兔子好打。古代有个成语,狐假虎威,狐狸狡猾,还时常躲在老虎后面,谁敢去惹老虎?”
蒋干笑道:“就是嘛,老虎力量大,狐狸顺从老虎,就不会有危险;兔子看见老虎就跑,最后就算逃脱了虎爪,也是被猎人杀掉。再说猎人打猎,常以猎狗为助手,猎狗看见兔子就追,看见老虎就逃,所以还是力大为王,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瑜明白了,蒋干是宛转地把曹操比为老虎,劝自己投降。
周瑜举杯笑道:“子翼兄,同饮一杯,我有话说。”
蒋干举杯同饮,周瑜说:“兔子虽然弱小,但善于防守。俗话说,狡兔三窟,只要兔子不主动去惹事,躲在家里,老虎力气再大也抓不到它!而且,兔子的天敌并不是老虎,而是鹰!鹰眼睛锐利,看见兔子后俯冲下来,速度非常快,兔子很难逃脱。”
蒋干说:“就是嘛,鹰也比兔子强大,所以弱小者对抗强大者不会有好结局。”
周瑜笑道:“子翼兄差矣,兄擅长于文章,怕是不曾打过猎。兔子只要应对得当,也有杀死鹰的时候!”
蒋干一愣,问:“竟有此事?敢问兔子怎么杀鹰?”
周瑜说:“聪明的兔子,看见鹰飞来,仰面朝天,四脚朝上,装死!待鹰飞下来抓攫,兔子四腿猛然一蹬,专蹬鹰眼!鹰猝不及防,被蹬瞎双眼,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也无法猎食,只好等死!”
蒋干听得目瞪口呆,鲁肃举杯圆场,笑道:“久闻子翼先生是九江才子,此次前来,适逢我东吴与曹操对峙,先生可有谋略教我东吴?”
蒋干一听正中下怀,举杯笑道:“子敬兄,久仰大名,满饮此杯!”
二人一饮而尽,蒋干说:“敢问子敬,江东有多少兵马?”
鲁肃直话直说:“有六十万之多。”
蒋干笑道:“只怕未必!江东总兵力有六十万我相信,但是许多城池、关隘要派兵把守;吴侯驻扎南徐,也要军队护卫,所以满打满算,江东能够与曹军决战的水陆两军,不会超过三十万,是也不是?”
鲁肃听了暗暗心惊,这蒋干说得还真不错!
周瑜笑道:“子翼兄,账不是这么算的,曹军虽多,有百万之众,但是能够水战的有多少?”
蒋干笑笑,说:“公瑾之言,诚为有理。但是曹操要是从别处渡江,从陆路来攻东吴,怎么抵挡?”
周瑜说:“我料定曹操不会这样做!要是曹操这么想,早就进攻了,何必与我们在这里对峙?”
蒋干问:“为何?”
周瑜说:“曹军远来,兵马众多,粮草耗费惊人!若是绕道进攻,我江东有六郡八十一州的地盘,曹军一散开,就没有兵力优势,我会率领大军逐一击破曹军!所以曹操只有在这三江口与我东吴大军对峙,妄图一劳永逸地解决我们。”
蒋干说:“曹操屡战屡胜,统一北方,只怕江东不是对手!”
这话一说,惹恼了江东大将太史慈!
太史慈性如烈火,又饮了些酒,拍案而起,喝道:“大胆蒋干!若不看在都督之面,叫你来得去不得!”
周瑜笑道:“太史慈喝多了,我们不谈国事。子翼,你随我出去走一走,看看我的军营!”
蒋干识趣地站起来,随周瑜走出大帐。
只见东吴军营寨整肃,气势雄壮,营盘按九宫图扎得整整齐齐,前后呼应,左右掩护。营内旗幡招展,兵器林立,将士把守严密。粮草堆积如山,都覆盖着油布,防雨。江边战船排得像城墙,江岸上还建有好多瞭望楼,观察敌情,楼上灯火通明,刁斗森严。
蒋干看了暗暗佩服,心中思量,晚上要找个机会好好劝一句劝周瑜,归顺曹操。
蒋干说:“公瑾,你我二人多年不遇,今夜我们同帐而眠,抵足长谈如何?”
周瑜笑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周瑜搀着蒋干的手,一路回营。
江边的凉风一吹,之前喝的酒已经醒了,周瑜高兴地命手下换上大杯,也不勉强,能喝大杯的都用大杯饮酒!
周瑜趁着敬鲁肃酒的机会,悄悄对鲁肃说了几句话,鲁肃点点头,推说酒多了,悄悄地出了大帐去准备。
蒋干知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好说话,仗着自己酒量大,频频敬酒,想早点把周瑜灌醉。
周瑜喝了一会酒,兴致高涨,拔出佩剑说:“枯饮无趣,我为大家舞一回剑,以助酒兴!”
众人拍手叫好,周瑜边舞边唱歌:“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歌且吟。”
歌声清亮,剑法娴熟,博得一片喝彩!
蒋干注意看周瑜的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估计是酒喝得差不多了。
蒋干趁热打铁,举杯说:“公瑾,你文武全才,我甚是佩服!这一大杯我单独敬你,满饮此杯!”
周瑜高兴地放下剑,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周瑜以前求学时,没有蒋干能喝酒,但是今非昔比,做了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大都督,常有应酬,酒量大涨,再加上水军打了胜仗,心中高兴!
周瑜知道蒋干也是大酒量,暗中使眼色,让手下众文武轮番上去敬酒,把蒋干喝得七荤八素!
蒋干心里有事,推杯不喝,说酒多了,摆脱了一干文武官员的敬酒,来找周瑜。
这时周瑜已经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其实是装醉。
鲁肃又回来了,一看这情况,说:“酒喝得都差不多了,各位将军有的人还要值夜,防备曹军偷袭,我看就散了吧?”
众人也不贪杯,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