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又斟酒一杯,递给吕蒙,说:“如今荆襄九郡尽入我手,加上江东六郡,不可不谓地广粮多;刘备失去关云长,如断一臂,西川指日可破!我再敬都督一杯!”
吕蒙也不称谢,木然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孙权见吕蒙不说话,以为是之前文官主和,心中不悦,于是说:“张昭、诸葛瑾,你等文官为何不敬都督酒?现在看来,都督主战的对的!若没有吕蒙的坚持,何来今日的胜利?”
文官们面面相觑,其实都敬过吕蒙了,但吴侯发话,不能不从。
诸葛瑾举着酒杯,满面堆笑地走了过去,说:“都督功盖三军,智勇双全,轻取荆州,威名大振;列任都督望尘莫及,此乃江东之幸,亦使下官钦佩之至,瑾敬贺一杯。”说到这儿,略一停顿,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
诸葛瑾继续说:“然而杀关羽,并非小事;久闻汉中王刘备、桓侯张飞与云长缔结生死之盟,消息传入西川,刘备、张飞必不肯罢休。两川将近百万大军,精兵强将,不可胜数。吕大都督深知谋略,既取荆州,定有应付川军之良策,必是胸有成竹。”
吕蒙本就心虚,后悔不应该处死关羽,酒又喝多了,脑子里浑浑沌沌,一阵清醒,一阵糊涂。诸葛瑾这样一讲,吕蒙越发紧张,一言不发地接过了酒,仰头便饮。
张昭举杯走了过来,说:“关羽是刘备手下第一名五虎上将,可称天下无敌,尚且遭擒,何惧刘备兴兵东进?”
孙权露出了笑容,还是张昭说话中听。关云长已死,纵然刘备亲自赶到,也不过厮杀一场,难道其他四虎上将还能比关云长厉害?关云长英雄一世,还不是中计被擒?可见将在谋不在勇!
张昭接着说:“我闻张翼德当年镇守长坂桥,独退百万曹兵;赵子龙血战长坂坡,枪挑五十多员上将;马孟起骁勇善战,杀得曹操割须弃袍;老黄忠老当益壮,箭法如神,取东川立下大功。若这四人领兵来战,恐怕江东有累卵之危!万望吕大都督再施奇谋,重建奇勋,杀败汉军;老夫拭目以待,聊敬薄酒一杯。”
说完,张昭举杯相敬,一饮而尽,退了下去。
这几句听来好似勉励之言,实际上字字千斤重,将夺荆州、杀关羽的严重后果阐明得清清楚楚,别说孙权、吕蒙听了害怕,即使是主战的武将们也感到是一种心理压力,不敢再盲目恭维吕蒙的战绩。
吕蒙依旧毫无反应,举杯便饮。
老臣顾雍举杯过来,说道:“依下官之见,张飞、赵云、马超、黄忠皆一介武夫,无谋之辈,有何惧哉?只是诸葛亮上知天文,下察地理,老谋深算,用兵如神,无人可及。当年他助我江东破曹,草船借箭,七星台祭风,如同儿戏;破曹操于赤壁,借荆州,取四郡,好比玩笑。今春克阆中,平东川,成三分鼎足之势。若他引军到此,下官深恐东吴有灭顶之灾。大都督理当重振威风,江东万民皆托赖都督以万全之策破之,下官以酒相敬。”
吕蒙听完,心中天人交战,面色怪异,忽然掷杯于地,怒道:“我之功绩,吴侯用何补报?”
孙权想,怪不得吕蒙老是面无表情,原来我赐了他黄金和布帛并没有赏赐他相当的爵位,人家关羽有荆襄九郡,张飞有阆中,他至今寸土全无。
孙权沉吟道:“子明休恼,孤封汝为荆襄侯,领荆襄九郡之地,立刻派人打造金印。”
吕蒙瞪着眼珠说:“荆襄原是大汉疆土,何用你来封赏?”
孙权看见吕蒙两眼通红,面色诡异,心中不悦,说:“难道你还想要江东六郡不成?”
吕蒙大怒道:“莫说是江东六郡,便是万里江山,尽是汉室之地。”说完,两眼直瞪,一手揪住孙权,厉声大骂道:“碧眼小儿!紫髯鼠辈!还认识我关云长否?”
文武官员大惊,黄盖年迈,见多识广,忙喊:“吴侯暂避,这是关云长阴魂不散,附体了!”
众人大惊,纷纷上前拦吕蒙;吕蒙一把推倒孙权,大步向前,坐在孙权的王位上,两眉倒竖,双眼圆睁,大喝道:“我自起兵破黄巾以来,纵横天下三十余年,今被你以奸计杀害。我生不能啖你之肉,死当追吕贼之魂!我乃汉寿亭侯关云长也!”
说完,从腰间抽出宝剑,高高举起,吼道:“北伐之功被你毁于一旦,今日先除却汝这祸国殃民的吴狗!”
吕蒙的儿子吕霸也在大堂上饮酒,一看父亲语无伦次,疯疯癫癫,急忙上前拦住吕蒙,说:“父亲,吴侯在此,休得无礼!”
吕蒙发了疯似地哈哈大笑,一剑砍死吕霸!又向孙权扑来!
文武官员急忙上前护卫孙权,孙权吓得魂不附体,连喊黄盖:“黄老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黄盖惊喊:“关云长怒气难消,无人可挡!吴侯快快向云长谢罪,恳请宽恕!”
孙权连忙倒地下拜,颤声说:“君侯莫怪,君侯莫怪,都是曹操老贼约我起兵,非我本意!人死不能复生,我愿日日祭奠君侯,建庙塑像,四季香火不断!还有,周仓、关平二人,立刻重新厚葬!君侯息怒,息怒。”
说也奇怪,孙权和众官跪拜祷告完,吕蒙忽然倒地,没了声息。
众人连忙上去察看,吕蒙两眼圆睁,面色惨白,奄奄一息,已经说不出话来。
忽然旁边又是一阵惊呼,老将程普被这一吓,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孙权急忙下令传太医,给二人医治;又派吕范去挖出关平、周仓尸体,重新厚葬;又派诸葛瑾在长江边上,山环水抱之处,建庙祭祀关云长。
忙乱了一阵,孙权冷汗淋淋,下令散席。
第二天,士兵来报,吕蒙和程普都不治身亡,同时死去!
刘备和诸葛亮听探马绘声绘色地说完,喜出望外,拍手称快。
诸葛亮说:“主公,因祸得福呀!吕蒙和程普这一死,孙权吓破了胆,必定不敢来犯我边境,而且心中怨恨曹操,我们可伺机再与东吴结盟,共破曹操!”
刘备却连连摇头,说:“军师何出此言?我与云长、翼德桃园结义,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二弟被害,此仇必报,杀尽吴狗才称我心!”
诸葛亮见刘备两眼血红,愤恨不已,知道一时劝不住他,只好再想办法。
忽然又进来一个探马,是从洛阳赶来的,气喘吁吁地说:“主公,大喜!曹操老贼死了!”
刘备喜不自胜,也请这探马坐下,倒了一杯茶给他,说:“坐下喝口水,慢慢说来!”
探马咕嘟咕嘟地饮了几口茶,把茶杯一放,说:“主公,军师,小人打探得明明白白,曹操真的死了!”
诸葛亮羽扇轻摇,说:“详细报来。”
探马说:东吴杀害了关君侯,却把君侯的首级送给曹操,分明是嫁祸之计;曹操老贼麾下谋士众多,被司马懿识破,请曹操以王侯之礼厚葬君侯首级于洛阳南门。
曹操依计而行,却因为观看君侯首级时,一阵寒风吹来,首级须发皆动,吓得曹贼头疼病犯了!说来也怪,从此曹贼的宫殿里常常有异响,曹贼本来多疑,认为是闹鬼,就下令重新盖一座建始殿居住。
建始殿缺一根大木做主梁,曹贼派人四处寻找,只有洛阳三十里外有个跃龙潭,旁边有个跃龙祠,祠堂前边有一株千年老梨树,树干粗壮,可以做大梁。谁知这梨树刀砍不破,斧斫不开,无法砍倒。曹贼不信,亲自去用宝剑砍树,谁知梨树皮破,竟然流出血来!
曹贼一吓,逃回宫中,头疼更烈!手下请来神医华佗医治,华佗说要服麻沸散,再用利斧砍开头颅,取出脑中风涎才能根治。
曹贼向来多疑,知道华佗与关云长是神交,怀疑华佗借治病要杀他,为关君侯报仇!曹操将神医华佗下狱,没几天又处死,从此头疼病无人敢治,曹操活活疼死,曹丕继位魏王!
探马说完,刘备大喜,说:“天赐良机!曹操新死,魏国必定不敢出兵,正是我发兵伐吴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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