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运足目力盯着地下看,隐隐看到地下有一座棺材,棺中有具骸骨,念经声竟然是从骸骨中发出来的!
嵇康心里有数,转身出来,一看屋外的吕安和王戎都是一脸的惊异之色,显然他们二人也听到了诵经声。
王戎忙问嵇康:“发现了什么?”
嵇康说:“地底下有一座棺材,棺材里的骸骨在念经!”
王戎大惊失色,问:“那怎么办?不能因为一具棺材,让我把这一大片宅子卖了吧?再说宅子闹鬼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也没有人敢买!”
嵇康沉吟道:“你先别急,待天亮后,你派家奴把这附近的长者都请来,岁数越大越好,先问明情况再做打算。”
王戎忧心忡忡,请嵇康和吕安去客房歇息,向秀仍然趴在桌子上酣睡。
到了天明,嵇康和吕安起来洗簌,也是半夜没睡好,被断断续续的诵经声搅得不得安宁。
到了晌午,王戎家中的家奴请来了邻近的年长者,五六位老人和嵇康四人聚在客厅中。
王戎命家奴奉茶,献上水果,请嵇康发问。
嵇康对着众位老者环施一礼,说:“各位长辈,王宅闹鬼,四邻不安;现已查明,地下埋着一具棺椁!请教各位父老,这块地原先是做什么用的?”
众乡邻面面相觑,良久,一位八十多岁的老翁颤颤巍巍地开口了:“几十年前,这块地上是一座道观,占地甚广,主持叫卞道长。这卞道长表面上对人一团和气,仙风道骨,颇受乡民敬重,谁知道背地里奸淫良家妇女,是个恶魔!先是乡邻中去道观烧香的妇女,接连失踪了几人,县里派了衙役查访,一无所获!后来有天晚上,有个失踪的妇女突然逃回家中,却神智不清,疯了!县令就怀疑上了道观,但是几次带人去搜查,没有丝毫蛛丝马迹!后来县中一个衙役自告奋勇,剃光了头,化装成和尚,去道观里挂褡。
和尚道士都是出家人,方便为本,卞道长不好拒绝,就让这假和尚住了下来。假和尚天天观察,四处察看,终于发现道观里有暗道!假和尚顺着暗道进了暗室一看,里面关押了好几个妇女!谁知假和尚还没来得及出去回县衙报信,就被卞道长发现了,两人殊死搏斗,从暗室里一直打到大殿之上!卞道长动作灵活,终于杀死了假和尚,但也身负重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时埋伏在道观外面的衙役,见假和尚迟迟不出来,县令带头,冲进道观搜寻。
淫棍卞道长听到动静,想毁灭证据,挣扎着站起来,用神殿里的蜡烛四处点火,火烧道观!
县令冲进火场,看到现场倒着卞道长和假和尚的尸首,又发现关押在暗室里的妇女们逃出来乱窜,大多已经神智不清,连衣服都不穿!县令沉思良久,朝廷大官多信老庄,要是自己辖下的道观里出了这等丑事,肯定会罢官治罪;加上逃出来的妇女大多神智不清,已然失贞,救回去也是令家人蒙羞,县令竟然不去救火,带着衙役们撤走,任由道观烧成白地,以掩饰这一丑闻!后来大火熄灭了,乡民们以为是不慎失火,把几具骸骨分别安葬。”
老翁断断续续地说完,嵇康恍然大悟,说:“棺材里的骸骨,想必是卞道长的;棺中木鱼,想必是假和尚的;二人都是凶死,仇恨难消,卞道长的骸骨经常念道经,假和尚的木鱼就自动敲打,互不相让,却惊扰了后来盖屋的王戎!”
王戎大喜,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一干乡邻,回来问嵇康说:“康兄,你既然已知道原委,必有化解之法,万望帮我一帮!”
嵇康答道:“我也是推断,没做过这种事,或者你可以请一班有道行的道士,再请一班受戒苦修的和尚,做法事超度这两个冤魂!”
王戎大喜,雷厉风行,当即派家奴去请和尚道士来作法,一边又让家奴挖屋里的掘那口棺材。
到了午后,和尚道士都来作法,烧纸念咒,焚香祷告。
念经声中,棺材被挖出来了;吕安胆大,主动上去撬开棺盖一看,棺中有一具骸骨,身上的道袍都已烂成碎片;旁边摆放着一个木鱼,显然是那假和尚的遗物,被当时埋葬的人错放到卞道长的棺木里!
王戎一看,嵇康说得分毫不差,急忙命令家奴找来粗绳木杠,想将棺木运走重新安葬。
谁知四个家奴一起用力,却抬不动这棺材!
念经的一班和尚和一班道士都很惊奇,力气大的纷纷过来帮忙。
王戎令家人再加一副木杠,八个人抬,还是抬不动棺材!
王戎无奈,问计于嵇康。
嵇康沉吟半晌,说:“这卞道长死后作怪,尸骨想必有些灵气了!他生前好色,可以找几个力气大的村妇来抬抬看。”
王戎急忙命管家去请,每人给十两银子。
时间大不,管家找来四个村妇,果然将棺材抬了起来!
王戎大喜,押着棺材往外走;谁知走了没多远,抬棺的四个农妇个个喊肩膀疼,将棺材放了下来,又抬不动了。
王戎大惊,急忙来问嵇康。
嵇康沉吟道:“棺材里除了卞道长的骸骨,还有个假和尚的木鱼,想必是假和尚的鬼魂作怪,不肯离开此地。”
王戎说:“要不我去把木鱼拿出来扔了?”
嵇康说:“不可!这木鱼能够自动敲打,也有了灵气,万一你扔了它,它夜里在你宅内敲木鱼,你怎么办?”
王戎无奈地说:“那怎么办?”
嵇康沉吟道:“这假和尚生前是做衙役的,公门中人,没有一个不爱钱的!可以多烧些纸钱,再往棺材里扔些金元宝试试看。”
王戎依言照办,果然棺材轻了许多,抬出了家门!
嵇康又嘱咐王戎准备两口上好的棺木,将卞道长的骸骨和木鱼分开厚葬,再多烧些纸钱。
安置完毕,嵇康和吕安、向秀告辞回家。
过了三天,王戎亲自到嵇康门上相请,说多亏了嵇康相助,宅中平安无事了!
王戎一再请嵇康明日去府中赴宴,嵇康推辞不去,王戎说:“康兄,这次你帮了我大忙,务必要去小弟府中赴宴!不瞒您说,我还请了山涛、阮籍等几位好友相陪,都是风雅之士,做一次文人之盛会!”
嵇康久闻山涛、阮籍大名,也想认识一下,于是答应下来。
第二天刚过辰时,吕安就兴冲冲地坐着马车来找嵇康。
嵇康笑骂道:“吕大头,你听说有得吃,一大早就赶来了?怕是昨晚就等吃了吧?”
吕安笑道:“王戎约的中午和晚上,早些去是对主人的礼貌,向秀都被我拖来了,你还不走?”
嵇康无奈,只得草草地吃完了早饭,上马车去王戎家。
王戎家里,早已邀了几个好友在等候,有山涛、阮籍、阮籍的侄子阮咸、阮籍的朋友刘伶。
连嵇康三人,一共是七个人,大家互相见礼,自报年龄。
众人叙齿为尊,阮籍长嵇康十三岁;山涛长嵇康十八岁;向秀小嵇康四岁;刘伶长嵇康两岁;王戎小嵇康一岁;阮咸是阮籍之侄,长嵇康一岁;吕安大嵇康几个月。
王戎待大家相互认识一番,拍拍手掌,家奴给嵇康奉上早已准备好的鹦鹉杯!
吕安一见大喜,说:“鹦鹉杯是件罕见的宝贝,据说无论什么酒倒下去,喝完放在那里,鹦鹉杯不久就自动加满了酒,王戎兄真是破费了!”
王戎笑道:“嵇康兄帮我保住了这一所大宅子,区区一个酒杯算得什么?来来来,诸位请入席,共引梅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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