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广一怔,刘大户这么晚找来,必定有要事,立刻下令有请。
刘大户一进来就跪拜三位大人,王广连忙让他免礼,看座。
刘大户哭丧着脸,说:“王大人,我家前天办喜事,为我儿子刘玉堂成亲。谁知刚办完喜事,发现家里丢了不少金银酒器,我知道必是办喜事的时候忙忙碌碌,熟人拿走了,也不好意思报官,就派出心腹家丁躲在镇上唯一的当铺里察看。
过了两天,果然有人来典当金银酒器,我那家丁一看,正是我家里丢失的东西!
我那家丁出来一看,典当东西的人并不认识,是个外地人;家丁连忙抓住他,多亏了当铺里的伙计帮忙,把小偷绑到我家里。
我责问小偷,为什么偷我家东西,谁知小偷死不承认,反咬一口,说我新儿媳和他偷情,东西是我儿媳暗地里送他的!
这么一来,我儿子和我都脸上无光,新儿媳更是不吃饭整天哭,要上吊,我家里都闹翻了天了!
亲友们劝我把小偷打死,但我不敢动私刑;就算打死了他,我媳妇的清白也就无法洗刷,所以特地赶来请大老爷做主。”
王广一听,问刘大户:“你那镇子离这里有多远?”
刘大户说:“回大人,骑马大约十里路。”
王广推开酒杯,霍然站起,说:“阮咸大人,烦劳你留下,明日天亮后带士兵和赈灾的粮食赶去刘大户家与我会合,我和嵇康先行一步。”
刘大户大喜,出来骑马带路;王广和嵇康二人,也没带士兵,两骑马直奔刘家镇。
好在月色皎洁,刘大户骑在前面打着火把带路,山路倒也不难骑。
虽然不难骑,但山路曲折,有些地方很险隘,十里山路也骑了半个时辰。
刘大户风风火火地领着二位大人到家里,晚上围观的邻居和闲人都已散去,刘大户请王广和嵇康到客厅落座。
王广喝了两口家丁奉上的茶,问:“刘大户,盗贼何在?”
刘大户说:“被我关在柴房里,四个家丁看住他,跑不了!大人的意思,是立刻提审?”
王广点点头,说:“最好找间静室,到那里审问,省得在大厅上问案,偷听的家丁多,万一泄漏出去新媳妇的隐私,大为不利。”
刘大户大喜,立刻命家丁去打开一间平时不住人的静室,打扫一下,供审案用。
随后刘大户派家丁去把盗贼押来,嵇康说:“慢!一定要把盗贼双眼蒙上,押到静室,这一点很重要!”
家丁领命去了,刘大户陪着坐了一会,家丁前来禀报,静室打扫干净了。
于是刘大户带路,嵇康和王广跟着来到静室。
刘大户这间静室找得真好,是在大院的角落里,一座假山的后面,原先是堆放家具的;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门一关就不怕人偷听。
三人刚刚坐下,进来两个家丁,往临时摆放的桌子上送上茶水,端来水果。
刘大户殷勤地站起来,要削苹果给二人吃,嵇康挥手止住,说审案要紧。
不一会儿,盗贼被五花大绑、黑巾蒙面押来;刘大户挥挥手,让押送的家丁退出去,把门关上。
盗贼傲立不跪,王广朝嵇康使个眼色,嵇康会意,上去摘下盗贼头上蒙眼的黑巾,仔细打量这盗贼。
只见这人相貌堂堂,身体不胖也不瘦,中等身材,仪表不俗,却不像是个做贼的人。
王广清咳一声,问:“你姓甚名谁,为何被刘大户擒住?”
那盗贼却不买账,反问:“你是何人?为何私设公堂,审问良民?你可知道你们是在犯法?”
王广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官印,走到盗贼面前说:“你看仔细了,我是洛阳县正堂,这周围的乡镇都归我管辖,可有权力审你?”
那盗贼到也乖巧,仔细看了官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请大人做主,刘大户仗势欺人,把我一个良民私自扣押,还要打我,诬良为盗!”
王广问:“你说你是良民,为何偷人家金银酒器卖?你不偷东西销赃,怎么会被抓?”
盗贼跪着说:“冤枉啊大人!刘大户的新媳妇刘王氏,早已和我相恋,是她的父母贪图富贵,强行把她嫁给刘大户的儿子刘玉堂!我心里放不下刘王氏,趁着她新婚来刘家祝贺她,她趁人不备塞给我一些金银酒器,说对不起我,让我拿去卖了,再用卖的钱重新娶一房媳妇。我是把刘王氏赠送的东西,当然光明正大地那去典当,这也犯法?刘大户的家人就把我抓来了!请大人明镜高悬,为我做主!”
王广问:“你先报上姓名、籍贯,和刘家新媳妇的关系,有没有人见证?”
盗贼说:“刘王氏姓王,我也姓王,我和她都是王家岭的!我叫王长贵,以打猎砍柴为生,但人穷志不穷,我从没偷过人家东西,大人不信可去我家乡查访。”
王广转头问刘大户:“你儿媳是不是王家岭的?离此有多远?”
刘大户说:“确实是王家岭的。王家岭虽然离这里只有几十里,但是要爬一座高山,王家岭在一座绝壁上,只有一道藤梯可以上去,非常难走;若是派人去调查的话,来回一趟要十几天!”
嵇康突然问:“你媳妇家住得那么偏僻,媳妇和你儿子刘玉堂怎么认识的?”
刘大户说:“我儿刘玉堂爱好打猎,不知怎么就追赶猎物上了王家岭,不慎摔伤;多亏我媳妇刘王氏救他回家去养伤,二人一见钟情,我儿非要娶她,我也没有办法。”
嵇康问:“王长贵,你说和刘王氏曾经是恋人,金银酒器是她送你的,有何凭证?”
王长贵说:“大人,非要问的话,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就顾不得了!刘王氏嫁人之前曾经和我有过肌肤之亲,她的左乳上有一颗红痣!”
这话一说,刘大户气急败坏,冲上去就踢了王长贵一脚。
王长贵跪着挨打,却不还手,脸上有得意之色。
嵇康连忙拦住刘大户,让他坐回椅子上。
王长贵继续说道:“大人们若是不信,可以派女眷去查验刘王氏!对了,刘王氏的肚脐下面还有一颗痣,却是黑痣,大人一并查一下!”
王广听了沉吟一会,一手拉着嵇康,一手拉着刘大户,出了静室,顺手带上门,把王长贵关在里面。
王广说:“现在看来,这王长贵对刘王氏非常熟悉,我们是进退两难!要是查你媳妇刘王氏的身体,万一真的有一颗红痣一颗黑痣,你媳妇的名节就毁了,你儿子肯定要休妻,刘王氏很可能自杀,这就是一条人命!若不查刘王氏,那么你就不能追究失窃的金银酒器,还要送给王长贵一笔银子,以堵他的嘴,出去不能乱说,你可咽得下这口气?”
刘大户气得暴跳如雷,连连跺脚,说:“怎么会这样!小偷偷了东西还有理了,我还要送银子给他,气死我了!”
嵇康说:“刘大户,你有没有让你儿子问问你媳妇,王长贵说的是不是真的?”
刘大户怒吼道:“我早就让儿子盘问过了,我媳妇刘王氏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小偷,而且我儿子告诉我,新婚之夜,媳妇见红了,怎么可能不清白?”
王广沉吟片刻,说:“这就奇怪了,那小偷王长贵口口声声说知道你媳妇的痣长在哪里,还不怕我派人查,他是怎么知道的?”
刘大户气得直跺脚,却说不出话来!
嵇康沉思半晌,忽然眼睛一亮,问刘大户:“你家儿子成亲几天了?金银酒器什么时候发现丢的?”
刘大户说:“我儿刘玉堂成亲足足三天了,其实几天前就有亲戚陆续来讨喜酒喝,还守富贵,彻夜不眠,蜡烛都烧掉许多。”
嵇康笑了,说:“我已知道大概情况了,你附耳过来,我教你个法子,还你媳妇清白!”
刘大户大喜,赶忙把耳朵凑上去,嵇康对他耳语一番,刘大户喜滋滋地走了。
嵇康对王广说:“兄长,我们还回静室,坐等好戏看吧。”
二人施施然推开静室门,进去坐下喝茶,看都不看王长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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