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福持匕首拒捕,被嵇康一剑砍断手腕,倒地挣扎。
王广忍住掌心的疼痛,从马匹身上的行囊里找来绳索,将王有福五花大绑,带回县衙去治罪。
凶手的父亲王向阳和妹妹王素丽都不敢阻拦,泪眼婆娑地看着王有福被带走。
此案子杀母,大逆不道,震动朝野;皇上下特旨,不必等到秋后,立刻处以碟刑。
行刑的那天,菜市口围观的人群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王有福按照皇上的御批,被剐了一千刀,喊痛喊得声嘶力竭,血肉掉了一地,成了个血人,惨不忍睹。
处决了王有福,刚刚休息了一天,又有人来报案。
书生黄书涛来县衙告状,富翁齐员外为富不仁,嫌贫爱富,逼死了亲生女儿齐明珠!
王广和嵇康一起看状纸,写的是:
洛阳县有位齐员外,家中良田千顷,钱财万贯,在当地富甲一方。
齐员外生有三子,却先后不幸亡故,后来老妻晚年又生一女,取名齐明珠,当真是将她视若掌上明珠,百般疼爱。
这齐明珠自幼美貌聪慧,如今年芳二九十八岁,生得亭亭玉立,秀色可餐。
三年前的春天,齐明珠到郊外去上坟,归途逢雨,就找了户人家避雨,恰巧就是黄书涛家。
黄书涛今年二十岁,自幼苦读诗书、满腹经纶;只可惜家境贫寒,父亲又不幸早逝,母亲和儿子相依为命,过着清苦的日子,没有钱财买通朝廷的大小中正,谋个一官半职。
黄书涛骤然遇到仙女一般的齐明珠,自然惊为天人,请到屋里喝茶,谈论起诗赋,头头是道。
齐明珠也爱读书,没想到黄书涛如此博学多才,对前贤的文章都有独到的见解,二人相谈甚欢。
雨过天晴后,齐明珠要走了,二人定下书信往来,切磋诗词,由丫环鸿雁传书。
随着书信的来往,二人互相倾慕,又偷偷见了几面,私下已互赠信物私定终身;黄书涛非她不娶,她非黄书涛不嫁。
到了下半年,齐员外觉得自家女儿才貌双全,美若天仙,筹划着给她选一位门当户对的夫君才好。
谁知亲戚朋友上门说亲的无数,齐明珠却都不中意;齐员外逼问缘故,齐明珠才说出她早已心有所属,那心仪之人乃是家住城外黄书涛,二人已经一见钟情,
齐员外不知黄书涛是谁,让仆人一番打听,方才得知这黄书涛自幼父亲早亡,靠同族长辈的接济才长大成人;虽然发愤图强,寒窗苦读,却也只是一介寒儒,在城外村里私塾做了个教书先生,勉强度日而已。
齐员外打听明白,大动肝火,此人一无所有,又怎配得上自己女儿?于是喝斥齐明珠少不更事,将其软禁在家中,以断绝与黄书涛的一切联系。
齐明珠苦苦哀求父亲放她出去,同意她与黄书涛的亲事;齐员外怒不可遏,摔门而去。
黄书涛心中不舍齐明珠,几次来齐府外面徘徊,想见上一面,终于被齐府的人发现,报与齐员外。
齐员外大发雷霆,带着一群家丁,棍棒齐下,把黄书涛打得死去活来,险些打死!
幸亏齐府的邻居相劝,齐员外才放黄书涛走,黄书涛回家大病了一场,心中愁苦万分。
齐明珠在家中听丫环偷偷说了此事,难过得独坐闺房,一步不出房门,终日以泪洗面。
齐员外见女儿茶饭不思,日渐憔悴,于心不忍,便招来黄书涛,许以钱财,让他远离此地,去他乡生活。
但黄书涛不为金钱所诱惑,誓死不从,直言对齐明珠的爱至死不渝。
齐员外百般劝说无效,无奈之下,只得招来女儿齐明珠,当着她的面对黄书涛说:“既然你对我儿一往情深,我也不再棒打鸳鸯,强行拆散你们。可是你无权无势,与我齐家门不当户不对,你一介落魄书生,生活朝不保夕,这让我如何放心把女儿嫁给你?”
这番话一说,黄书涛无言以对,问齐员外到底怎么样才肯嫁女儿。
齐员外说:“我齐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如今我也不再为难你,若是你能拿出纹银百两,作为聘礼上门提亲,我便同意你们婚事,否则你两手空空而来,岂不让我贻笑大方?”
齐明珠泪眼朦胧地看着黄书涛,黄书涛当即应承下来,回到家中,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加上多年的积蓄,不过凑了区区几两银子而已,离百两银子聘礼相差太远。
次日一早,黄书涛突然狠下心到私塾辞职,并写了一封书信,托人转交给齐明珠。
齐明珠紧张地拆开一看,信中写道,在郊区偏僻之地教书,只能维持温饱,却凑不齐聘礼;黄书涛思索了一夜,决定弃文从商,前往江南谋生,让齐明珠等他两年。
谁知黄书涛一出去便是两年多,期间再无书信寄来,音讯全无;齐员外认为黄书涛必定是难以凑齐聘礼,已经知难而退,便又开始为齐明珠张罗婚事。
齐明珠才貌双全,齐员外放出风声,上门提亲的都快踏破了门槛!
不久,城南的王员外托媒人上门为儿子说亲;齐员外见了王员外父子,见那王公子王敏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家财殷富,心中甚喜;两家碰面,亦相谈甚欢,于是很快便下了聘礼,定了良辰,准备择日成婚。
齐明珠听说定了婚事,极力反对,哭得死去活来!
怎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佳期已定,不能更改。
齐员外每天笑盈盈地帮女儿置办嫁妆,准备酒席;齐明珠自知覆水难收,痛哭了一场,就在吉日已到、王家准备迎娶的时候,身穿大红嫁衣在家中寻了短见,上吊自杀!
齐员外看着女儿的尸首放声大哭,昏倒在地,家人连忙救醒他。
齐员外悲痛欲绝,心中悔恨交加,不想女儿如此极端,为等那毫无音讯的黄书涛,竟然以死明志抗婚!
齐员外和亲戚们商量,齐明珠尚未婚配,不能埋入祖坟;于是齐员外在城外北邙山选择了墓地,将其入殓厚葬。
谁想齐明珠刚刚下葬不久,黄书涛突然回来了,而且是做生意发了财,衣锦还乡了!
黄书涛兴高采烈地带着一百两银子,请了媒人上门求亲,谁曾想佳人已是阴阳两隔!
黄书涛大怒之下,痛哭了一场,一纸状纸把齐员外告到了洛阳县衙。
王广和嵇康看完了状纸,面面相觑!
王广说:“黄书涛,齐员外虽然对女儿齐明珠的死有责,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是为女儿好;齐明珠寻了短见,是她自己想不开,官府不好治罪于齐员外。”
黄书涛愤然说:“大人,这个道理我懂,齐明珠是自尽的,没有人逼她!但是她父亲齐员外要是不嫌贫爱富,逼她嫁给别人,她能上吊吗?现在民间都传开了,齐明珠含怨而死,所葬之地北邙山都闹鬼了!大人,齐员外逼得女儿上吊,死后化为厉鬼扰民,你说我该不该告他?”
王广惊讶地问:“齐员外,真有此事?”
齐员外嗫嚅道:“我听说之前的月圆之夜,有一名樵夫砍柴归来,半夜途经我女儿的墓地;他竟然看见一名女子披头散发,穿着大红嫁衣在山腰上茫然而坐,似乎在抬头望月。那樵夫近前一看,那女子的身形却骤然消失;樵夫看清了女子模样,回家后告诉别人,熟悉的人告诉他,那女鬼的模样正是我的爱女齐明珠!
嵇康插话道:“齐员外,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令爱既然含怨而死,你应该请僧道为她超度,怎么任由她化为怨鬼骇人?”
齐员外说:“冤枉啊大人,我得知这件事后,已经请了北邙山翠云峰上清宫的道士去墓地念经作法,希望我的女儿可以早日投胎转世。
谁知道士们去墓地念了几天经,最后却无功而返!
他们告诉我说,齐明珠执念太深,已难超度;我忙问道士们那怎么办?道士说,念其从未曾伤过人,可以坟前修建道观,将我女儿齐明珠的鬼魂困于道观内,可防止她起了恶念害人。
但是这么一来,怨鬼固然是困住了,但我的女儿也因此不得去超生,因此我心中犹豫,没有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