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亲眼看见书吏史耀前抱起周吴氏进了家门,眼看着大门被史耀前一脚反踢,仍然虚掩着,没有关死。
嵇康陡生奇想,摸了摸腰间从不离身的炼妖剑,决定冒险进周家一探虚实!
嵇康悄悄走出了小石桥拱洞,轻手轻脚地走到周吴氏家门口,慢慢推开大门,侧身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地,有几间屋子,大多是黑灯瞎火,只有一间窗户里隐约透着烛光。
嵇康摄手摄脚地接近窗户,用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一看,脸顿时就红了!
里面正对着床,史耀前和周吴氏正在交媾,二人都是挥汗如雨,奋力冲刺。
周吴氏忍不住呻吟,浪声一片,史耀前急忙拿起旁边一条白绫塞进她口内,说:“小声点,惊醒了你媳妇就不妙了。”
周吴氏颤声道:“怕、怕什么?她就快是你家的人了,到时候你光明正大地把我娶进门,我婆媳二人还是在一起生活。”
史耀前一边动作,一边不无忧虑地说:“那要等周家父子被杀案冷淡了,起码要过个一年半载地,你莫要心急,反正我铁定娶你!”
周吴氏一边呻吟,一边说:“那、那你会不会变心?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你会不会另寻新欢?你们臭男人,都一个德行!”
史耀前说:“你莫要错怪了人!我几乎每天都和你幽会,这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吗?”
周吴氏说:“哼,谁知道你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张方子?”
史耀前说:“两者我都要!那张给人接骨疗伤的药方,就是无价之宝呀!可惜周瑞仁父子都是老顽固,不但药卖得便宜,对穷人直接免费!这方子要是在我手里,早就发财了!那两个榆木脑袋懂得什么?有钱不会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赚了钱还不是为了你?我只要拿到那张药方,休了家里的黄脸婆,明媒正娶你进门,一切都让你当家!”
周吴氏说:“哼,我还是要防你一手,等你娶我进门了,我才把药方交给你!你们公门中人,最是无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信不过你。”
史耀前此时不再说话,奋力冲刺,周吴氏浪叫成一片,嵇康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在院子里转悠。
嵇康忽然想起,那周瑞仁父子是在家中被杀,却死在门外,何不模仿一次被害者的路线?
于是嵇康轻手轻脚地把院子周围的房间挨个走了一遍,其中一个房间里传来轻微的打呼声,应该是周钟氏与周汝安夫妻俩的房间,而户主周瑞仁的房间,应该就是周吴氏正在与史耀前偷情的那间。
按照孟津县丞介绍的案情,案发的那天,周家父子粮食大丰收,婆婆周吴氏和媳妇周钟氏都下田帮忙收获,虽然苦累,但是心里甜滋滋的。
到了晚上收工,婆婆周吴氏多炒了几个菜,媳妇周钟氏多拿了两壶酒,全家人吃饭喝酒庆祝。
一家人这顿饭一直吃到初更天,周瑞仁兴奋之中多喝了几杯酒,微微有些醉意,率先离桌睡觉去了。婆婆周吴氏带着儿媳妇又忙碌了一阵,收拾碗筷残肴,看看时辰已近半夜,才各自回房安歇。
时逢秋季,天气寒暖不定,白天还觉得有些懊热,到了半夜凉风吹来,竟使人感到秋凉了。
婆婆周吴氏特地开箱取出了薄棉被,先给儿子媳妇送去,后又给已经睡熟的丈夫盖上,自己才朦朦胧胧地睡去了。
由于白天收割劳累,十分疲倦,所以一觉就睡到了黎明时分。
醒来后天色还没有大亮,一缕清淡的下弦月透过窗户照进屋来,给屋里增加了几分清冷之气。
婆婆周吴氏翻了一个身觉得炕里空荡荡的,伸手一摸,丈夫周瑞仁却没有在床上,等了一阵仍不见回来。
婆婆周吴氏不觉一惊,赶紧起身出了房间,到院内的厕所里去寻找,仍然不见踪迹。
婆婆周吴氏脑海里忽然涌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就摸索到儿子的房前呼唤周汝安,谁知屋里只有儿媳妇周钟氏一个人应声。
婆婆周吴氏这才真正着了慌,急忙把媳妇叫起来,婆媳两个端上盏油灯,战战兢兢地向大门外走去。
大门大敞四开,显然有人从这里出去了;婆媳二人出门寻找,发现离家门十几米的地方躺着一个人。婆婆周吴氏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了,三步两步奔跑过去,俯身一看,躺着的竟是自己的丈夫周瑞仁!
周瑞仁身上湿淋淋的满是鲜血,周吴氏赶忙用手在他鼻子前试了试,早已断气了!
再往前面观看,离周瑞仁十余米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人。
媳妇周钟氏慌忙扑了过去,发现丈夫周汝安也倒在血泊里,尸身都已经僵硬了。
按照孟津县丞的说法,是户主周瑞仁的尸体先被发现,儿子周汝安的尸体离了父亲十几米被发现,先死的应该是父亲!
而看周瑞仁家里的房间位置,周瑞仁的房间在院子最里面,周汝安的房间离大门最近;如果凶手是陌生人,应该与周瑞仁打斗后才能杀死他,儿子周汝安不可能听不到动静,那么父子二人的尸首就不会隔上十几米,应该是靠在一起,被凶手刺死或者砍死。
但是现场的情况是父亲周瑞仁不声不响地跟着凶手出了门,却没有喊上儿子助战,显然凶手是熟人!要不然儿子不会一点动静听不到,等到父亲被凶手杀死才赶出门外!
现在已经查明了周吴氏的奸夫就是书吏史耀前,那么史耀前极有可能是凶手!
可是史耀前为了谋占周瑞仁的妻子周吴氏而杀了周瑞仁,为何连他的儿子也不放过呢?未免也太心狠了点。
按照刚才偷听来的消息,史耀前一方面恋奸情热,一方面想谋夺周氏父子给人接骨疗伤的偏方,既劫色又劫财!
可是以书吏史耀前在孟津县的势力,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杀人,那么凶手究竟是不是他?还是另有其人?
嵇康带着疑问,决定连夜赶去刘县丞家里,与他商议。
嵇康半夜敲门,家奴极不情愿地开门,一看认识嵇康,不敢怠慢,急忙前去禀报主人。
刘县丞倒也大度,立刻起来,穿着便衣来见嵇康,还让家奴奉茶。
嵇康无心喝茶,抓紧把私访的结果讲述了一遍,刘县丞十分震惊,没想到疑犯竟然是书吏本人!
刘县丞问嵇康:“大人,你潜入周家探密,临走时怕是没有关门吧?这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史耀前惊觉?”
嵇康笑道:“不会的,史耀前抱起周吴氏进院子时,本来就随脚一踢,并没有把门关上,加上今夜有风,他会以为是风吹开了大门。现在当务之急,是史耀前在孟津县的势力极大,盘根错节,又受县令王儒文的荫庇,很难拿他归案。
我只身来此,没有手下可用,所以不揣冒昧,连夜登门,想请大人想个法子让史耀前被顺利抓捕,然后慢慢审他!”
刘县丞沉吟说:“史耀前与王儒文县令的利益紧密交织在一起,王县令必定死保他,或者抓了他,暗中又把他放了!我们现在没有真凭实据,即使抓住了他也拿他没办法。我倒有个注意,明日我去找王儒文县令,请他把今秋收上来的税赋账册送去上宪洛阳县,王儒文必定派史耀前去,大人守株待兔,径直回洛阳等他,一到就抓捕,就地审讯,岂不是省事得多?”
嵇康大喜,站起来深施一礼说:“多谢刘大人提醒,确是妙计,那么我赶回客栈睡觉去了,明日一早就回洛阳。若事情办得顺利,下午时分史耀前就该到洛阳县衙了,我们按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