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阿康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拿起装蛐蛐的竹筒,也顾不上拿布罩了,拔足亡命般狂奔,逃出了松树林,跌跌撞撞地回到山神庙里,拿回行李,连夜逃出山去,又连夜赶路,第二天回到家中。
吴阿康一觉睡到傍晚才缓过神来,拿出那只奇异的蛐蛐去了林清松家交货。
林清松把蛐蛐倒在罐子里一看,喜出望外,单看品相这蛐蛐就是不凡!
于是林清松立刻命家丁把家里所有的蛐蛐都拿来,一个个地与这蛐蛐试斗,却全不是它的对手,一场斗下来非死即伤!
林清松欣喜若狂,当场又给了吴阿康五百两银子酬谢。
吴阿康拿着五百两银子回家,想着松林中死人手的事,心中仍有余悸,病了一场;林清松拿着那只奇异的蛐蛐与人赌斗,每斗必胜,赢了大笔的银子!
慢慢地就有人知道了林清松是买的吴阿康的蛐蛐,纷纷登门拜访,出重金请吴阿康再去寻一只神奇的蛐蛐来;但是吴阿康心有余悸,一直想着那只埋在地下的死人手,死也不肯再出去找蛐蛐。
过了十天,忽然有一个名叫高鸿志的老员外,来洛阳县衙门击鼓鸣冤,说儿子高彦南无故失踪,已经一月多不见人影,亲朋好友处都打听遍了,也没有消息。
嵇康和王广非常重视,几乎派出所有的衙役外出搜寻线索,同时根据高鸿志的描述,给高彦南画了张像,四处张贴,寻找下落。
又过了十天,毫无消息,高鸿志急了,在高彦南画像下面加一一行字,悬赏五百两白银酬谢知情者或发现者,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样一来,洛阳城几乎都轰动了,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许多老百姓自发的出门寻找高彦南的下落。
终于有人到县衙告知嵇康与王广,他一月前在北邙山中打猎,看见一个人骑着马进了北邙山深处,看侧影好像就是他认识的高彦南!
听到这条线索,想得到赏银的民众都轰动了,不约而同地涌进北邙山寻找高彦南。
找的人多了,自然有人发现了松林里那条吴阿康遗弃的布罩,捡起布罩,赫然发现下面有只人的手!
于是松林里的死尸被挖了出来,运到洛阳县衙,高鸿志一辨认,果然是自己儿子高彦南的尸体!
高鸿志哭得死去活来,给了运尸体来的人赏银,哭倒在公堂上,哀求王广和嵇康尽快破案,抓住杀人凶手,为自己儿子报仇!
嵇康和王广请高员外节哀,一边命仵作验尸,一边派人排查各处姓吴的人,因为那条随着尸体被运送来的布罩,底部隐约绣着一个“吴”字。
结果仵作验尸下来,死者身中五刀,惨不忍睹,尸体上的血衣都已结痂,脱都脱不下来!
嵇康命仵作详细地记录死者的死因,随即派出四个衙役,在洛阳城内到处张贴告示,把那条埋尸现场发现的布罩也画上去,悬赏寻找布罩的主人!
消息飞快地传开,吴阿康坐不住了,那布告上面画的布罩,正是他那天夜里遗落的!
吴阿康左思右想,那条布罩他的朋友也见过,迟早会有人去举报,谋图悬赏的赏金,不如自己去自首,说明原委,不会治罪。
于是吴阿康安顿好妻小,自己来到洛阳县衙,投案自首!
王广大喜,立刻和嵇康升堂,审问吴阿康。
吴阿康原原本本地招供了受雇主林清松之托,去寻找厉害的蛐蛐,无意中挖出一只人手,吓得赶紧逃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供述。
王广立刻发下令签,派出衙役去传来相关证人。
核对一番,吴阿康没有说谎,所供是实,王广打算将吴阿康暂时羁押。
吴阿康吓得连连磕头,说家中有弱妻幼子无人照料,肯请释放回家。
王广不允,嵇康说情,派出一个衙役随吴阿康回家,监视居住,不许他远出。
案情陷入了迷局,嵇康和王广二次带着衙役们,去案发现场扩大搜索范围,除了在松林外发现了一排马蹄印,别无所获。
嵇康和王广、衙役们回到县衙,王广问怎么办?
嵇康沉吟良久,派衙役去召来苦主高鸿志,到县衙二堂问话,不公开审理。
高鸿志很快来到县衙二堂,欣喜地问可是案情有了线索?
嵇康屏退衙役,和王广两人,请高鸿志坐下品茶,说目前没有线索,就是找高员外谈谈家常,看能不能找出线索。
王广先问了高鸿志的发家史,高鸿志娓娓道来。
高鸿志从年轻时就继承了父亲的大片土地,父亲是大户,又省吃俭用,积累下大笔家财。高家每年光靠佃户支付的租金就可全家不愁吃穿。
高鸿志虽天生富贵,却秉承了乃父的遗风,生活十分简朴,不讲究吃穿打扮,也不藏娇纳妾,只有一个天生的怪癖:非常喜欢收集好马。
今年上半年,北方胡地来了一群马贩子,四处贩卖马匹。
高鸿志闻讯立刻赶去,家中已有不少好马,但是还是精心挑选了一番,终于选出一匹纯黑无杂毛的宝马,神骏异常,奔驰如风,不爱喝水,每天还要喝酒!
马贩子知道高鸿志是大户,见他相中了这匹马,狮子大开口,狠狠地在价钱上宰了高鸿志一刀!
高鸿志爱马如命,心里也知道这马贩子是敲竹杠,但是实在喜欢那匹宝马,于是咬咬牙,按价买了下来。
从此高鸿志与那匹宝马形影不离,专门为那马建了一座豪华的马厩,还在马厩旁边盖了一间简易的房子,自己就住在里面,整日与宝马形影不离,夜里起来小解,还要去看上一眼。
这么一来,高夫人不高兴了,整天不见丈夫的影子,家中许多事务要和他商量,他一概不理,不是骑着宝马出去遛弯,就是牵着宝马走到山里啃鲜草,顺带消食,晚上也不回卧房,整个家都被一匹马搅乱了。
儿子高彦南天生孝顺,见父母失和,家中紊乱,就主动去找爹爹高鸿志,请求他白天可以玩马,晚上须回主卧房休息,与母亲商量家中事务。
高鸿志心仍在马身上,随嘴答应下来,却不见行动。
第三天晚上,高鸿志心情愉快,眼看着黑色宝马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下日益神骏,而且还懂一些人话,自己下命令它就照做!
高鸿志一个人在那间简陋的屋子里饮酒作乐,一边喝酒一边斜眼看着门外不远的马厩,那宝马似乎心有灵犀,也频频地看他。
高鸿志心花怒放,不知不觉中酒多了,趴在桌子上打盹。
朦朦胧胧中,高鸿志觉得身子在晃动,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看,自己竟然躺在担架上,被几个家奴抬着走!
高鸿志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旁边站出了儿子高彦南,说父亲连日不回房,家中一堆事务无人处理,母亲怨气冲天,下人们也颇多微词,所以今晚无论如何请父亲回主卧房去睡。
高彦南说得在理,高鸿志酒多了也无力挣扎,就任由家奴们抬着,去上房安睡了一晚。
谁曾想,就在这一夜,忽然电闪雷鸣,炸雷一个接着一个,连熟睡的高鸿志都被惊醒了。
高鸿志放心不下,想起身去马厩看看,怎奈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寸步难行,只好躺在床上静待天明。
一直等到卯时刚过,雨才小了些,高鸿志迫不及待地披上蓑衣,去马厩察看。
这一看,高鸿志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眼前的马厩里空荡荡地,黑色宝马早已无影无踪,想必是夜里受了炸雷的惊吓,炸缰逃走,无影无踪!
高鸿志呼天抢地,家奴们和儿子高彦南很快赶来,高鸿志不由分说,狠狠地抽了高彦南一顿耳光,然后气得昏厥倒地!
高彦南急忙掐人中施救,一边急命家奴去请医士,一边派出家奴到处寻找逃走的宝马踪迹。
医士很快赶来,诊脉后说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开了两副药走了。
高鸿志躺在病床上唉声叹气,只念叨宝马,水米不进茶饭不思。
高彦南非常惶恐,自己一番好意,谁想到就在那一晚出了事,宝马逃走了。
马厩后面是一排不高的围墙,一般的马匹跳不过去,但是难不住那匹宝马。
高彦南四处带人寻找,都没有踪影,渐渐地也绝望了,只好回家向父亲请罪。
高鸿志病了一场,也只好接受现实,开始吃茶饭了,只是不愿意看见儿子高彦南。
高彦南心中郁闷,到处打听有没有宝马卖,想买一匹回来孝敬父亲,消弭隔阂。
忽然有一日,有人传说,在北邙山中发现了一匹黑马,极似高家丢失的那匹马,高彦南一听大喜,带了干粮盘缠,单人匹马出发,去北邙山中找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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