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夫人曹莹却没有睡觉,坐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嵇康。
嵇康抱着一坛葡萄美酒直接走进房间,把去黄河大堤上散心,遇到捞尸人姜上澜后所发生的种种怪事,将给曹莹听,并且要曹莹起来一起品尝葡萄美酒。
曹莹却一脸的不高兴,嗔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平时你帮着王广大人去办案,我倒也放心;今日你骑马说出去散散心,整整一天未归,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大半夜的还喝什么酒,哼!”
说完曹莹不理嵇康,倒头就睡;嵇康也不恼火,知道曹莹是心疼自己,乖乖地放下酒坛子,出来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第二天晌午,嵇康刚刚起来,早饭也懒得吃了,直接命管家开饭,吃午饭,捎带品尝葡萄美酒。
曹莹的气也消了,陪着嵇康吃饭饮酒,忽然家丁来报,王广大人来访!
曹莹笑道:“嵇康,你快点吃吧,王县令一来,准是有有奇案发生,你又要去破案,下顿饭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嵇康笑笑,和王广太熟悉了,也不必换上官服去迎接,就穿着便衣来到客厅见王广。
王广已经坐着品茶,一见嵇康笑道:“老弟好兴致,睡到现在才起床。”
嵇康笑道:“大哥不也是托病在家,不理王啸天的案子?”
王广点点头说:“我们拖的策略见效了!京兆尹王啸天离奇死亡一案,其实朝廷上下都清楚,是他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司马懿父子在幕后唆使王啸天家属闹事,我就托病不出;时间一长,朝廷官员议论纷纷,大多是指责王啸天胡作非为,司马懿专横跋扈,把县衙当作自己的家奴。终于惊动了皇上,命大理寺调查此案。
大理寺一番查证,王啸天在房间里离奇被淹死,既查不到凶手,又找不到线索,只得列为悬案。
大理寺卿亲自到我府中打招呼,说王啸天一案已经了结,请我复出视事。
我这才于昨天到县衙大堂问事,谁想第一天就遇到了奇案!”
嵇康等王广说完,微笑问道:“大哥,这次又死了什么人?”
谁料王广却说:“这次死的并不是人,而是牛!
话说洛阳县西郊有个张家庄,庄主张元林家早年靠杀牛卖肉为生,也贩卖牛犊子,挣下了不少家财。
后来张元林有了钱,就放下屠刀,不再杀牛,而在张家庄买田置地,雇佣人种地收租,过起了舒服的日子。
张财主家里固然是骡马成群,而且特别爱养牛,仅仅身强体壮的健牛就达三十头之多。
别人问张元林,又不用亲自耕田,养这么多牛做什么?
张元林说:“我卖了一辈子牛,是靠牛发家的,一天看不到牛心里就不踏实。我每天照样养牛喂牛,但是不杀牛了,牛有灵性!有一次我要杀一头母牛卖肉,转眼间屠刀就不见了!我以为自己忘了拿刀,就又去取来一把刀,谁知母牛生的小牛犊子冲过来护住母亲,对我横眉怒目!而小牛犊子刚才趴着的地方,露出了一把杀牛的屠刀!从此我就不忍心再杀牛了!”
嵇康听到这里,问:“大哥,张元林如此爱牛,为何家中会死了牛又去县衙报案?”
王广说:“张元林是这么对我说的,那天晚上,天空是满月,正是月半;忽然有家丁发现,空中的月亮竟然带了一些血色,弄得明月也模糊起来;张元林听说后还不大相信,亲自出来看,看了之后大吃一惊,月亮上的血色竟然像一只牛舌!
这张元林平生最喜欢吃牛舌,以前杀牛时穷,鸡鸭鱼肉吃不起,就把牛肉卖了,牛下水和牛舌头留着自己吃,当下酒菜。其中数牛舌头最好吃,又嫩又香,炒了下酒,最是美味。
那晚张元林看见月亮上出现了牛舌头的血影,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走到牛棚察看。
果不其然,牛棚里关着的三十头犍牛全部骚动不安,见了张元林竟然全部发起疯来,全往外面挤!
张元林长年养牛,一看心知不好,牛群受惊了,急忙转身就逃。
三十头犍牛轰然一声挤倒了牛棚,冲出张家,居然鬼使神差地一直奔跑到几里外的张家坟地,把张元林家的祖坟踏得一片狼藉,墓碑全部被踩翻;然后又集体冲到一处山坡上,三十头健牛竟然对着明月齐刷刷地跪倒,连声惨叫,最后牛眼喷血,倒地而亡。
张元林躲过一劫,没有被群牛顶死,连忙带着家丁尾随找牛。
一路来到自己家的坟地,一看祖坟被踏得一片狼藉,墓碑全部被踩翻,牛群全部眼睛出血死在山坡上,吓得呆了半天!
张元林回过神来,舍不得这些牛肉,命家丁把死牛全部运回去,杀了吃肉。
本来张元林想把牛肉大半卖了,家里人也吃不了三十头牛,谁知牛肉宰杀下来,颜色已经不对劲,张元林就没敢卖。
正在牛肉煮在锅里冒出香味的时候,不知哪里跑来一群野狗,冲进来用嘴拱开锅盖就叼起大块的牛肉吃了起来。
张元林刚好走过来察看牛肉熟了没有,一看连忙指挥家丁找棍子打狗。
谁知棍子还没拿来,吃了牛肉的狗纷纷倒在地上抽搐,不一会儿死了个精光。
张元林又惊又喜,惊的是牛肉竟然有毒!喜的是自己命不该绝,要不是群狗先吃了牛肉,死的必定是自己和家人!
于是张元林急匆匆地来县衙报案,请求官府查找群牛离奇死亡的原因。
这样的怪案,我却无从查起,只有来请贤弟你帮忙。
洛阳县令王广一口气说完案情,嵇康心中已经大致有数,笑道:“在小弟看来,这怕是怨魂作祟!那张元林以屠宰起家,自然是杀了无数头牛,又专爱吃牛舌头,死去的牛儿神识没有立刻离开,自然是痛恨无比!当张元林走旺运的时候,牛的怨魂拿他没有办法,一旦气运衰了,自然就会报复他!这案子就交给小弟处理吧,大哥请回,衙门里公事积压了不少了吧,呵呵。”
王广谢过嵇康,把张元林家的住址告诉了他,然后告辞回去。
嵇康起身相送,随后就命管家牵来一匹马,上马直奔张元林家。
张元林正在家里垂头丧气,看着一堆牛肉发呆!
三十头牛,值很多钱,饶是张财主,也觉心疼。
而且牛肉有毒不能吃,又不敢扔掉,要作为物证等官府派人来查,家里到处弥漫着牛肉味。
嵇康跟着张府的家丁进去,张元林连忙起来迎接;一看张元林穿着便服,就请问大人姓名。
嵇康自我介绍说:“我叫嵇康,受王广县令大人委托,前来查处此案。”
张元林喜出望外,要拜倒行礼。
嵇康连忙扶住他说:“不必客气,这里不是公堂,无须跪拜,请起来说话。”
张元林站起来,急令家丁奉茶,让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