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路回到洛阳,付黎明兴冲冲地赶到客栈,一看王黎明和周黎明正在饮酒,一见付黎明进来,吓得手中的酒杯都落地了,以为遇鬼了!
付黎明笑道:“二位兄长莫怕,我好好地活着呢,不是鬼!鬼是不敢半天出现的,而且我有影子,你们看看?”
王黎明和周黎明仔细打量,果然付黎明是人不是鬼,于是兴高采烈地摆酒款待付黎明。
付黎明敬了两位好友的酒,解释道:“归途中遇上了刮大风,船只难行,抛锚靠岸,耽搁了回乡的行程。等到风停,我的死亡期限也已经过去了,而自己仍然活着。所以我索性赶回来,一是为谋个前程,二是要找这个相士讨个说法,为何无故咒我早亡!”
付黎明留了个心眼,对归途中义救孕妇、避雨进了关帝庙、梦见关帝给自己延寿增禄的事只字未提。
三位好友重逢,饮酒庆贺一番,当即重返报恩寺,找到了那个相士。
那白发苍苍的相士一见付黎明就十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许久才回过神来。
相士仔细打量了付黎明一番,朝付黎明打了个拱手,高兴地说:“数日不见,先生非但安然无恙,而且骨相大异从前,气色也一下子变好了许多,看来先生一定做了什么大善事!”
付黎明看着他,微笑不语。
相士又说:“先生如今眼睛下面满是阴骘纹,这是做了极大的善事才有的功德相!而今先生不仅添福添寿,而且禄位大增。先生进京所谋之事,必定遂愿,最终将官居一品,寿数增到八旬以上!”
付黎明满怀欣喜地听着,相士所说,正与自己在关帝庙做的梦吻合。
周黎明听完,在旁边讥笑道:“你这相士还真会讨好卖乖,上次咒人死,今天夸人福;看来全是见风使舵、胡说八道!”
相士瞧了周黎明一眼,吃了一惊,又走到周黎明面前细看了一会,喟然长叹道:一个人的寿禄祸福其实都在变幻之中,为善者自然添福添寿,作恶者无疑会消福折寿。我记得数日之前你们三个人一起来看相时,我就发现足下的面相非同一般,肯定是做大官。谁知今天一见,却发现足下额头上双眉之间,出现了悬针之纹(即竖纹,主破败。);印堂也失去了以前的光彩,必然有大的祸患。”
周黎明一听,顿时气得满脸绯红。
相士转头又打量了王黎明片刻,毅然点头断言:“这位先生也有阴骘,一定同付黎明一样有高官做!你们三人一同来洛阳,只有周黎明将来结局不好。”
周黎明气得直抖,一把拉住相士,怒气冲冲地拉扯到县衙告状,说他乱看相,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嵇康看完状纸,王广也问完了话,相士、周黎明、付黎明、王黎明都作了证,周黎明状纸上所言,与事实基本一致。
王广笑道:“贤弟,这又是玄奇的案件,我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还是贤弟你来审理好了。”
嵇康也不多让,坐上公案后面正堂,问那相士:“先生有何依据,说周黎明品行有亏,所求不遂意?”
相士拱手道:“我素闻嵇康大名,大人也是修道之人,当知相书上说:面带悬针,其祸非轻。悬针破福禄,破运气,很是凶恶。印堂(额头)是一个人的精气神汇聚的地方,印堂红润明亮,代表着运气旺,升官发财;印堂若是晦暗发黑,也是德行有亏,官禄衰败之相。根据这两点,我断定周黎明必是做了损阴德的事,官禄都被削减了。”
嵇康听了颔首,还没说话,周黎明怒吼道:“一派胡言,无稽之谈!你今天不说出我做过什么缺德事,我跟你没完!”
嵇康没有立刻说话,仔细察言观色,见付黎明欲言又止,心中一动。
周黎明仍是和相士争吵不休,几欲动手。
嵇康喝令衙役们把他们分开,把相士带到二堂休息。
付黎明劝道:“周兄,相士之言本是虚妄的说法,前后两个算命的说我活不过白露,我不是活得好好地?何必跟这等江湖术士争执?由它去吧!”
周黎明固执地说:“不行!那个老东西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坏我名节,必须要将他治罪!”
嵇康也有些不悦,说:“周黎明,相书并非全是迷信,道书上也记载了相面之术,你若不是暗地里做了亏心事,那白发相士怎么会那么肯定说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还是罢手,放过那个相士,做正事去吧。”
周黎明却说:“嵇康,我知道你也喜欢装神弄鬼的那一套,以修道人自居!我周某究竟有没有做亏心事,你今天必须拿出证据,给我一个交代!否则那相士就是诬陷,你就是袒护!”
嵇康一听怒了,说;“既然如此,你们三位随我来!”
周黎明和王黎明、付黎明一起,跟着嵇康走到了二堂。
嵇康问那白发相士:“你说周黎明德行有亏,可有证据?”
白发相士摇摇头,付黎明欲言又止。
嵇康说:“衙役,取一个新铜盆来,打上一盆井水,要一尘不染,没有用过的。”
衙役遵命去办,嵇康就在二堂的神案上焚香祷告,然后披头散发,仗着炼妖剑走起禹步作法。
嵇康祭拜一番,衙役也打来了一大铜盆井水,嵇康命他就放在神案上。
然后嵇康命周黎明、付黎明、王黎明一起走到铜盆前往里看;嵇康自己把炼妖剑竖起来,一手持剑,一手合十,不住地念起了咒语。
周黎明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平静的铜盆里的井水忽然无风自动,抖了起来。
抖了一阵,水中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的妙年少女,正在酒楼卖唱,周黎明和其他几个公子在吃饭。
妙年少女不但长得好看,歌声更是甜美,旁听的几人是如痴如醉。
唱完一支曲子,众人就打赏碎银,周黎明却一动不动,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几支曲子唱完,妙年少女和她那拉二胡的爹爹行礼谢了赏,转身离开酒楼,准备去别处卖唱。
这时周黎明急匆匆地走下酒楼,拦住说:“二位慢走,二位一个拉得好二胡,一位歌喉美妙。恰好我母亲也喜欢听曲子,我想请二位去我家里唱上几曲,以博母亲一笑,赏钱自然优厚,二位可满意?”
卖唱的父女求之不得,就步行跟着周黎明走了。
二人来到周黎明家中,周黎明非常客气,让他父女进客厅奉茶,自己去请母亲出来。
谁知周黎明转身出去,却没有去请母亲,而是偷偷地拿来一包蒙汗药!
回到客厅,周黎明笑眯眯地说母亲马上就到,请二人准备。
然后周黎明趁着卖唱的父亲在调琴,妙年少女在轻唱开喉,偷偷地把蒙汗药倒进了茶壶里!
接着周黎明假装客气,给卖唱的父女斟茶,请他们喝口茶歇一会。
卖唱的父女喝了下过药的茶,很快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打盹。
周黎明却乐不可支地扛起妙年少女,把她抱进柴房里,褪去下衣强行奸污了!
妙年少女被玷污却仍在昏睡,茫然不知;周黎明完事后立刻给妙年少女穿好衣服,又抱着送回了客厅里,还让她趴在桌上。
然后周黎明叫来家丁嘱咐了几句,扬长而去,又去喝酒作乐了!
等到一个时辰后,卖唱的父女先后醒来,却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周府家丁反倒训斥了卖唱的父女一顿,说他们歌还没唱,自己先睡着了;然后就赶他们出家门,一两银子也没给!
妙年少女和父亲沮丧地回到客栈,妙年少女隐隐地觉得肚子疼,就独自进了房间解开下衣查看下体,一看哭得死去活来,发现自己被玷污了!
妙年少女不敢声张,就推说不舒服,晚饭也没吃,上床睡觉。
然后夜深人静时,妙年少女解下腰带,就在客栈房间里悬梁自尽了!
她父亲痛哭了一场,却不知道为何姑娘寻了短见,哭哭啼啼地埋葬了尸体,回乡去了,不久就疯了!
看到这里,铜盆里的井水又是一阵抖,画面全部不见了!
周黎明看得冷汗淋漓,没想到多年前的丑事会再度出现!
嵇康冷冷地说:“周黎明,现在你还告状吗?”
周黎明羞得无地自容,垂首不语。
嵇康心知,案件过去很久了,受害者和父亲都死了,无法给周黎明定罪,就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通,赶出衙门。
从那以后,王黎明和付黎明都不齿他的为人,渐渐地疏远了他;后来事情的发展,一如相士所说,王黎明和付黎明都如愿以偿地做了官,而且越做越大!
周黎明无脸见人,整日借酒浇愁,一年后忧郁成疾,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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