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决定帮十五岁的吴贵明一把,把当年他父亲被骗走羊脂玉瓶的情形复现出来!
琢玉轩的老板娘林陈氏当然不信,说:“我听说过你嵇康大人的本事,但是要让死人开口说话,我肯定不信!你真能做到了,这羊脂玉瓶任你处置!”
嵇康微微一笑,说:“你丈夫林彩金的墓穴在哪里?你带我们去看!”
老板娘林陈氏满不在乎,拔腿就走。
嵇康带着吴贵明和四个衙役跟上,林陈氏出门叫了辆马车,直奔郊外的墓地。
路上吴贵明担心地问嵇康:“大人,您真的能让鬼魂说话吗?”
嵇康笑道:“小吴啊,鬼分好多种,不是每个鬼都能拘来对质!正常人死后为鬼,若是没有大的过错的,死后到阎王爷那里算账,根据自身的善恶,入六道轮回中的上三道。”
吴贵明问:“什么是上三道?”
嵇康答:“天道、修罗道、人道是上三道,大善之人,死后升天;善多恶少的,脾气又大的,进入修罗道,福报享用也很大;善恶兼半的,人道中再来,还做人,其中善恶的比例,又决定了这人的福报,富贵啊、贫穷啊、疾病啊、健康啊,都是自找的!”
吴贵明很感兴趣地问:“那么下三道呢?”
嵇康答:“罪恶很大的,入下三道,就是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这三道都很苦,人活在世上坏事做多了,就根据作恶的大小,进入这三道!罪大恶极的人,死后下地狱,各种刑罚,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罪恶的灵魂,死了又生,生又受罪,不到刑满之日,不得解脱!罪恶略小一点的,进入饿鬼道,每日都在饥渴之中,却又饿不死,非常难受,缺饮缺食!罪恶再小一点的,进入畜生道,虽然在人间,饮食都不自由,寿命也短,比起做人差远了!”
吴贵明好奇地问:“大人,那么依照琢玉轩的老板林彩金的所作所为,他现在在哪一道?”
嵇康沉吟道:“林彩金图谋你家的羊脂玉瓶,间接地害死了你父亲吴广林,他的灵魂要么在地狱里受刑,要么在饿鬼道中受罪,所以我能用道法招他来对质!其实并不是要他的鬼魂全来,人也有三魂七魄,林彩金可以一边在地狱里受刑,一边分出魂魄来对质,这就是法力的奥妙!”
吴贵明听了似懂非懂,说:“只要能为我父亲报仇,我都赞同!”
嵇康劝道:“孩子,害你父亲的凶手林彩金已然亡故,一报还一报,自有阴间惩罚他,你最好的结果,就是拿回羊脂玉瓶。”
吴贵明问:“那么丫鬟林萍就白死了吗?”
嵇康说:“我会继续查证,如果林萍是自己撞死的,还真怪不得老板娘林陈氏。”
说话间,老板娘林陈氏的马车停了下来,前面是一片墓地。
林陈氏走了一阵,站在一块墓碑前,对嵇康说:“大人,这就是拙夫林彩金的坟茔,你要作法,就请动手吧!”
嵇康沉吟片刻,说:“吴贵明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你丈夫作案时,他尚在襁褓之中,还不会说话,应该不会编话诬陷你丈夫!我作法招来林彩金的坟墓,让他附在吴贵明的身上与你对话,你看如何?”
谁想林陈氏说:“吴贵明是状告我的人,他说话我不相信!万一你们串通好了,吴贵明按你私下叮嘱的话去说,我岂不是被陷害了?”
嵇康愣了一会,毅然说:“那么这块墓碑是石头的,我让墓碑开口说话,你总相信了吧?”
林陈氏说:“石碑与我没有利害关系,它真能开口说话,我就相信!”
于是嵇康不再说话,就在墓碑前坐下,盘膝打坐,内息运行大周天。
吴贵明和四个衙役围着看,都不敢说话。
嵇康倏然睁开眼睛,坐着拔出炼妖剑,剑指墓碑,口中念念有词,念着道教拘鬼咒!
不一会儿,墓碑上忽然亮起了蓝幽幽的光芒!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嵇康心里明白,这是林彩金的魂魄被拘来了!
林陈氏呆呆地看着,墓碑忽然发出声音:“林陈氏,当你的事情犯了,你就老老实实地把羊脂玉瓶还给吴广林的后人,也减轻我的罪衍,我好转世投胎去了!”
林陈氏一听正是丈夫的口音,万分震惊地问:“你、你究竟是谁?怎么和我丈夫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墓碑叹息道:“阴阳相隔,我正是你死去的丈夫林彩金!我没了肉体,只能附在墓碑上说话!你不相信是我?你的私处有一撮黄毛,这下你信了吧?”
林陈氏一听丈夫说出她的隐私,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嵇康忽然插话:“林彩金,你当年是怎样吞没吴广林的美玉的?仔细说说!”
石碑开口道:“十五年前,吴广林拿着祖传的一大块羊脂玉,来到我的琢玉轩,请我做成玉器,留着传给后代。
我看着这么一大块羊脂美玉,不由得怦然心动,单单这块玉世上就罕见,若是做成玉器,只怕是稀世珍品!
我和工匠们商量,依着这美玉的形状,适合雕刻一个玉瓶,既美观,又不糟蹋料子。
于是我和吴广林谈好了工钱,让他留下美玉,回去等消息。
我收下吴广林的定金就出去办事了,没想到吴广林去而复返,问了工匠,玉瓶的瓶底在哪里?他自己用刻刀在瓶底刻了个“吴”字,防止美玉被掉包。
工匠也没在意,这样做的客户很多,防止美玉混淆了。
等我办完事回来,观看工匠雕刻玉瓶,看着初具雏形的羊脂玉瓶,我越看越欢喜,越看越爱不释手!
我当机立断,找来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玉胚,请另一名巧匠同时雕刻,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瓶!
工匠们拿我的工钱,自然不敢多问,刻了七八天,两件玉瓶同时做好,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样!
我常年经营玉器,自然看得出来,羊脂玉瓶比那个赝品玉瓶强多了。
于是我悄悄地把羊脂玉瓶藏了起来,却把那个赝品玉瓶装进锦缎盒子里,等吴广林来取。
到了约定的第十天,吴广林应约而来取玉瓶,他拿到玉瓶只看了两眼就叫起来,说这不是羊脂玉瓶,他的美玉被掉包了!
我自然矢口否认,一口咬定他拿来的就是这块玉!
吴广林拿起玉瓶给我看瓶底,说他那块玉在瓶底刻了个“吴”字,而这个玉瓶没有字,显然是赝品!
我自然不承认这事,吴广林转头问雕刻玉瓶的工匠,工匠们端我的饭碗,自然附和我说,没有刻字这回事。
吴广林怒不可遏,拉着我去县衙打官司。
县令平时就认识我,见我在大堂上朝他挤眉弄眼,心里就有数了,于是让吴广林先回去,他要调查一番,明日判决。
吴广林不知其中有诈,就忧心忡忡地回去了;我立刻进了县衙后堂,求见县令大人,塞给他一千两银票!
县令大人见钱眼开,喜笑颜开地让我放心回家,明日他会秉公判决。
第二天,县里衙役来传我去县衙大堂,吴广林已经跪在那里等宣判了。
县令对吴广林说,已经调查清楚,琢玉轩并没有收到什么羊脂美玉,让吴广林把那个赝品玉瓶拿出去,不得无理取闹。
吴广林大声喊冤,委屈得双眼流泪,请县令秉公判断;县令大怒,反而痛责吴广林诬告,无理取闹,狠狠地打了他二十大板!
吴广林回到家里又气又恨,不幸染疾身亡,妻子无依无靠,只好改嫁他乡。
而我林彩金因为这件亏心事,死后不得解脱,被阎王关在地狱里受刑!
所以你赶紧把羊脂玉瓶还给吴广林的后人,了却这桩公案,我好解脱去转世投胎。
墓碑一口气说完,林陈氏早已吓得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啦!
嵇康随即押着林陈氏,带着吴贵明回到琢玉轩,林陈氏乖乖地把羊脂玉瓶拿出来,物归原主。
吴贵明犹不解恨,状告林陈氏草菅人命,逼死丫鬟林萍;嵇康作了调解,林萍系自杀,但是是被林陈氏逼死的,判林陈氏赔偿一百两银子补偿林萍的家人,就此结案。
众人都服判,嵇康回到县衙门,把案情通报给了县令曹嘉。
曹嘉十分高兴,笑着对嵇康说:“中散大夫,经常麻烦你帮我破案,真是过意不去!今日闲暇,月色明朗,你可有兴趣陪我夜游伊河?喝酒赏月?”
嵇康高兴地说:“我整天忙这忙那,难得清闲,大人有此雅意,敢不奉陪?”
二人相视大笑,于是安排游船,晚上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