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吕巽却委屈地说,和吕徐氏是清白的,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吕徐氏常来照顾他多病的媳妇,心中过意不去,摆了一桌酒菜款待吕徐氏,谁想吕徐氏酒量小,喝醉了,就扶她到床上躺一会,并无奸情。
我母亲也掺和在里面,证明大儿子吕巽说得没错,确实没有什么事。
吕徐氏一看有人撑腰,哭得呼天抢地说我冤枉她的清白,挣扎着站起来和我厮打,要和我拼命。
我勃然大怒,把吕徐氏又狠狠地打了一顿,然后抓起桌上的酒壶,声称要去找太医查验,酒里有没有下迷药。
吕巽顿时脸上变色,赌咒发愿地说绝不可能干出玷污弟媳妇的乱伦之事,让我莫要听人挑唆。
我听了之后恨恨地问他,既然吕徐氏是来照顾嫂嫂的,那么嫂子哪里去了?
母亲一听立刻遮盖说,吕巽的妻子被她派出去买东西了;然后我母亲居然趁我不背,把我手中的酒壶夺了过去,说自家兄弟有事好商量,不要闹将起来,玷污家风,让外人看笑话。
我见她明目张胆地袒护吕巽,心中大怒,冲过去跟她抢夺酒壶;母亲却死不松手,拉扯之间她被我推到,磕破了头,鲜血直流。
我一看也慌了,酒壶也不要了,拖起吕徐氏,生拉硬拽把她拖回家中。
家里人一看我怒发冲冠,都不敢问,纷纷回避。
我把吕徐氏拖进卧房,把她按倒在床上,掀开裙子一摸下面,竟然是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偷情过!
我怒不可遏,把吕徐氏用她的裤带绑起来,找来木棍,打得吕徐氏满地乱滚,连喊救命,却无人敢拉架。
小妾如玉问讯赶来,一看我把吕徐氏打得奄奄一息,怕出人命,扑上来抢下我手中的棍子,让我消消气。
我打了一阵也累了,就坐在椅子上喘粗气,气得晚饭也没吃,下令把吕徐氏绑着关进柴房,不许给她疗伤,不许给她吃饭!
我气得脸也不洗,和衣倒在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我哥哥吕巽和母亲身上都带着伤,包扎着头来我家里劝我。
我冷冷地坐着一言不发,母亲说:“二子,你真是误会了,你们的父亲已经过世多年,现在你兄弟二人手足相残,白白地让外人看笑话,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你只是怀疑你大哥,又没有捉奸在床,这等不伦的事情,怎么能够仅仅凭猜测就闹将起来?岂不是让外人看我们吕家的笑话?为娘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被你打得头破血流,要是传了出去,这不孝的罪名你可承担得起?我看还是息事宁人,放过你媳妇和大哥,最多两家不再来往就是,不必要撕破脸,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吕巽在一边也赌咒发誓,说和弟媳妇吕徐氏绝无不伦之恋,就是看她醉酒,让她在屋里躺了一会。
我听完了怒极反笑,说:“母亲,你一直偏袒长子吕巽,你我心知肚明!吕巽做生意的本钱也是你给的,而你给过我什么?这次的事,你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问你,吕巽家大白天的关着大门做什么?把弟媳吕徐氏关在卧房里饮酒做什么?客厅里不能饮酒吗?就算吕徐氏喝酒喝醉了,为什么不派丫鬟伺候她?大伯子吕巽和弟媳妇在一个卧房里,你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我回家已经检查过了,吕徐氏分明是偷情不久!这件事没完,淫人妻子如杀人父母,我吕安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说完我拂袖而起,把母亲和吕巽丢在客厅里,去找朋友喝酒了!
等我晚上回家,族长已经在家中等我,还有我一个最要好的朋友也来了。
我连忙请他们到客厅奉茶,两人婉转地劝了我半天,无非是以吕家的声誉为重,不要声张此事。
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端茶送客,然后愤怒地写了一封休书,扔在吕徐氏的脸上,让她立刻滚出我家门!
我心乱如麻,也没个人好商量该怎么办,就赶来京城洛阳,与贤弟商量此事。
吕安说完,嵇康陷入了沉思,妻子被污,这是人生奇耻大辱!但是当时没有捉奸在床,没有证据告到官府很难胜诉,这倒是件难事!
嵇康正在沉吟,忽然一个家奴进来禀报:“老爷,有个外地人送来一封信,说要请老爷亲启。”
嵇康以为是妻子曹莹写来的家信,就随手拆开,一看却愣住了,信是吕巽写的!
吕安和嵇康是发小,从小就是好朋友,作为哥哥的吕巽自然认识嵇康,信中婉转地说了吕安兄弟反目成仇的事,恳请嵇康从中调停,愿意赔偿吕安银两,息事宁人,请嵇康劝吕安不要揭发家丑,以保全门第清誉。
嵇康把来信让吕安看了,吕安一看气愤不已,直接把信扯得粉碎!
这时家奴又进来了,禀报嵇康说,送信的人还没有走,在等嵇康的回信。
于是嵇康愤而提笔,写了封《与吕长悌绝交书》:(吕长悌即吕巽)
昔与足下年时相比,以故数面相亲,足下笃意,遂成大好,由是许足下以至交,虽出处殊途,而欢爱不衰也。及中间少知阿都,志力开悟,每喜足下家复有此弟。而阿都去年向吾有言:诚忿足下,意欲发举。吾深抑之,亦自恃每谓足下不足迫之,故从吾言。间令足下因其顺亲,盖惜足下门户,欲令彼此无恙也。又足下许吾终不击都,以子父交为誓,吾乃慨然感足下,重言慰解都,都遂释然,不复兴意。足下阴自阻疑,密表击都,先首服诬都,此为都故,信吾,又无言。何意足下苞藏祸心邪?都之含忍足下,实由吾言。今都获罪,吾为负之。吾之负都,由足下之负吾也。怅然失图,复何言哉!若此,无心复与足下交矣。古之君子,绝交不出丑言。从此别矣!临书恨恨。嵇康白。
信写好了,嵇康顿觉出了口恶气,吕安也高兴了些,二人举杯开怀畅饮!
吕安问起曹莹和一对儿女,嵇康长叹了一口气,把老对头上官金虹暗中联络白蛇精欲加害自己,自己让妻儿和女儿回老家避祸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吕安。
吕安安慰了嵇康一番,二人开怀痛饮,各有心事,也不用人劝酒,你一杯我一杯,全都喝得大醉!
第二天起来,两人发现自己全都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腰酸脖子疼,头脑发胀,不由得相视哈哈大笑!
嵇康心中暗暗想念曹莹,若是曹莹在家,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安排到床上去睡。
吕安和嵇康各自洗漱,都觉得肚子不饿,嵇康和吕安商量,就在洛阳县衙告状,状告吕巽有伤风化,玷污弟媳,为人不齿,定要官府治罪于他!
吕安当即提笔,写了状纸,嵇康帮着修改一番,派家奴送去洛阳县衙,交给县令里曹嘉。
过了不久,家奴回来禀报说,县令大人已经手下状纸,因吕巽不在本地,已经派衙役去调查,请耐心等待结果。
吕安见受理了,放下心来,问嵇康洛阳还有哪些好友?
嵇康沉吟道:“竹林七贤中人,山涛、阮籍、阮咸都在洛阳,只是上次山涛请我接替他做官,我没有答应,还写了篇《与山巨源绝交书》,最近一直没有走动,我也忙于破案,与阮籍等人很少来往。”
吕安笑道:“这竹林七贤中人都与我熟识,不如我出面拉和,请几位去聚仙楼一聚?”
嵇康笑道:“也好,我与山涛并无矛盾,只是不满意司马氏父子弄权,而山涛又归附司马氏,一怒之下与他绝交。”
吕安笑道:“我深知山涛的为人,年纪最长,豁达大度,我出面请客,他必定到场!”
嵇康颔首默许,于是吕安提笔写了几张请柬,嵇康派家奴一一送到各家,很快家奴回报,所请的客人全部答应今晚赴约。
嵇康和吕安都很高兴,嵇康说:“吕安大哥,你许久不来洛阳,我想带你游玩一番,晚上一起去聚仙楼赴宴,你意下如何??”
吕安喜道:“好呀!客随主便,你说去哪里玩吧?”
嵇康笑道:“洛阳老君山你没去玩过吧?‘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君山北麓冰未消,伊水之阳花艳艳’,这就是写的老君山!老君山又名景室山,位于洛阳城郊,是秦岭余脉八百里伏牛山的主峰,高两千多米。因道教始祖老子归隐修炼于此而得名,自古被尊为天下名山,道教圣地,为栾川八大景观之首,被誉为‘君山奇景’。老君山离城不远,我们去游玩一番,赶得上晚上回城赴宴,你看如何?”
吕安喜道:“客随主便,就依你,我们骑马出发?”
嵇康欣然颔首,二人一起出门,各骑一马,来到老君山。
只见山中山花烂漫,飞瀑流泉,最高峰玉皇顶奇峰突兀,直插苍穹,登上玉皇顶,洛阳城和周围山峰一览无遗!
从峰顶往上看,到处是云海,蒸腾的云雾似海边之云;云中含有充沛的水汽,又似天外之云,无尘埃污染,犹如置身人间仙境。
回顾上来的道路,古松摩云,危崖欲倾,险峰怪石;阳光一照,奇光异景,色彩缤纷,令人赞叹不已。
二人流连忘返,一直游玩到午后,还是吕安提醒说:“今晚我是主人,宴客似乎应该早些到聚仙楼,我们下山吧?”
嵇康欣然同意,于是原路返回,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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