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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七章 因救吕安受牵连 慷慨赴死霞满天(1 / 2)

嵇康和吕安都喝醉了,好在山涛一直喝酒有节制,超过八斗就不再饮,自制力很强,没有喝醉,安排马车把几个醉鬼一一送回家。

嵇康和吕安一觉睡到午后才醒来,刚刚起来洗漱,山涛笑眯眯地来府中约客,请二人晚上去杜康酒楼一聚,还是昨晚喝酒的那几人,为吕安洗尘接风!

其实嵇康和吕安都不想喝酒,但是盛情难却,山涛和嵇康又是刚刚和好,不好不去,于是全都答应下来。

当晚又是喝得酩酊大醉,嵇康和吕安都不记得是怎么回家的,但是醒来发觉躺在床上,想想一定是山涛把自己送回来的。

然后又是阮籍和阮咸轮流请客,而且是连续饮酒,嵇康和吕安都喝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

嵇康有点想念曹莹了,若是曹莹在家,必定会阻止自己连续过量饮酒!

洛阳的一班文人雅客,听说“竹林七贤”再次聚会了,纷纷前来附和,也轮流请嵇康、吕安、山涛、阮籍和阮咸几人饮酒,诗酒唱和,十分热闹,竟成了洛阳城中的嘉会!

吕安也乐不思蜀,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每日与一帮文人雅客饮酒作诗,优游风景名胜,探访寺庙高僧,不亦乐乎。

但是物极必反,乐极生悲,这一日早上,嵇康出门去城东买新近出名的鳝鱼肉夹馍给吕安吃,吕安还在家里睡觉;谁知等到嵇康回家,一看家奴们个个面带惊恐,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家奴们纷纷禀报,就在嵇康走了不久,忽然来了一帮气势汹汹的官府中人,冲进府里,不由分说就把吕安抓走了!

家奴们也问了,是哪个衙门的人?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说,是大理寺派来的,嵇康要是不服,让他去大理寺要人!

嵇康勃然大怒,大理寺竟然敢到自己家里无故抓人,气得暴跳如雷,当即跨上马匹,奔驰到大理寺要人。

谁知大理寺丞一反平日的客气,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出示了大将军司马昭的手谕,说吕巽告发了他的弟弟吕安,告吕安不孝,拳打母亲,打得面部出血,身上有伤,是为大逆不道!

吕巽进京告状,不知走了谁的门路,这事竟然被皇帝知道了,下旨由大将军司马昭督办,严查忤逆不孝的吕安!以儆效尤!

嵇康气得五内俱焚,与大理寺丞吵了起来!大理寺丞也不多说,又把皇帝下旨,命大将军司马昭督办此事的圣旨请出来,让嵇康自己看,这下嵇康无话可说了,只好悻悻地离去。

嵇康怒火难消,一路打马狂奔,来到洛阳县衙,滚鞍下马,怒气冲冲地奔进县衙。

县里曹嘉刚好往外走,一看嵇康面色不对,急忙迎上去说:“嵇大人,莫不是为了吕安的事生气?”

嵇康点点头,曹嘉引着嵇康进了后堂,亲自给嵇康斟茶,劝解于他。

曹嘉说:“大人息怒,这件事很不简单!我私下里也听说了,吕巽为了保住颜面,逃过不伦奸情的处罚,竟然不惜变卖家产,也不知道是通过谁,狠狠地贿赂了司马昭!司马昭本来就恨你入骨,得知被告的吕安是你的发小,直接进宫奏报皇上,说吕安不孝,痛打母亲,却只字不提他哥哥与吕安妻子不伦的事!皇上不明真相,大怒之下,命司马昭大将军亲自过问此事,司马昭就写了手谕,绕过我洛阳县衙,直接让大理寺审理此案!”

嵇康愤怒地把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说:“难道大理寺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枉法乱判?”

曹嘉叹息道:“你有所不知啊!问题出在,吕安的母亲现在为了保全吕巽和自家名声,完全倒向大儿子吕巽,出面作证,告发吕安不孝,毒打母亲,还让差役验了伤!”

嵇康大惊,问:“真有此事?吕母怎地如此偏袒,如此糊涂?”

曹嘉点点头说:“大理寺派去的差役已经讯问了吕母,吕母虽然没有跟着大儿子吕巽进京来告小儿子吕安,但是让差役验了伤,在证词上按了手印!”

嵇康顿时额头冷汗直冒,跌足叹道:“吕母怎地如此糊涂!她这么做,不是置吕安于死地嘛!忤逆不孝,挝母亲之面。殴打生母,这是重罪,弄不好能判死罪呀!”

曹嘉叹息道:“吕母毕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她只顾一时气愤,作证吕安打了她,却不想想,吕安受的何等奇耻大辱?万一吕安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他母亲后悔都来不及!对了,吕安的老婆吕徐氏怎么说?”

曹嘉说:“自然是矢口否认与吕巽的奸情,反而控诉吕安经常毒打她、虐待她!这么一来,吕安的罪更重了!”

嵇康一急,骂道:“岂有此理!我进宫面圣去!”

曹嘉连忙站起来劝阻,嵇康却甩开曹嘉的胳膊,怒气冲冲地骑马进了皇宫。

皇帝曹璜倒是和颜悦色,听嵇康说了事情的始末,曹璜说:“爱卿,此事已经交付司马昭处理,他已经让大理寺查办,此时不好再让你去审理;而且你与吕安是发小,从小就是好友,按律应该回避,相信大理寺会秉公审理此案,还吕安一个公道。你且出宫去吧,安心地在家里休息,不要插手此案,等大理寺审出结果,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一番话冠冕堂皇,说得嵇康无言以对,只好怏怏地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嵇康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想了半天,只有去找曹莹的爷爷--沛穆王曹林相助。

谁想到了沛穆王府,管家悄悄告诉嵇康,老王爷曹林病了,还病得不轻,正卧床不起,此时刚刚服完御医开的药睡了,不宜去打搅他老人家。

嵇康心情郁闷,告辞出来,骑马到岳父曹纬家里求助。

曹纬听嵇康说完始末,沉吟道:“贤婿,此事急不得,我这就派管家去大理寺打探案情,你妻子去乡下避风了,你回家左右也无事,索性先住在我家,等候消息?”

无奈之下,嵇康只好答应,就在岳父曹纬家住了下来。

这一夜,嵇康做了个噩梦,梦见一条黑狗突然扑过来,狠狠地来咬自己的咽喉;嵇康急忙一闪,让过咽喉要害,却被黑狗咬破了脖子,鲜血直流!

嵇康一惊醒来,霍地坐起,却惊觉是南柯一梦,床外月华如洗,夜色沉沉,怔了一会,倒头又睡。

谁想刚刚朦朦胧胧睡去,忽然看见吕安站在自己面前,衣衫不整,面有伤痕,似乎是被严刑拷打过!

嵇康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去扶吕安,谁想吕安忽然头颅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躯体慢慢倒下,脖子处鲜血直喷!

嵇康大惊失色,哭喊道:“吕安大哥你怎么了?”忽然一梦醒来,天色仍然黑暗,夜色沉沉,嵇康却出了一身冷汗,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

勉强熬到天亮,嵇康早早起来,出门散散步,外面万籁俱寂,远处有一家店面,亮着灯光。

嵇康慢慢踱步过去一看,是家豆腐店,于是走进去,拿出一锭银子,要买碗豆浆喝。

豆腐店老板抬头一看,惊喜地说:“嵇大人?您怎么起这么早,来喝豆浆?还给一锭银子,呵呵,怎么找得开?豆浆不值钱,我请客了,快快请坐。”

说完,豆腐店老板搬了张凳子请嵇康坐下,嵇康笑问:“老人家,您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呵呵。你和曹莹姑娘成亲的第二天,送曹莹回门,我就去看过热闹,好一对郎才女貌!”豆腐店老板说。

嵇康笑道:“原来老前辈早就认识在下,失敬失敬。您岁数也不小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豆腐卖,真是辛苦呀!”

豆腐店老板叹息道:“可不是嘛!人说世上三种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谁不想睡到天色大亮?可是生计所迫,不做要吃饭啊!”

嵇康听了连连点头,这时候锅里的豆浆沸腾了,豆腐店老板拿起瓢给嵇康舀了一碗热豆浆,说:“小心烫嘴,凉一会再说。”

嵇康连连称谢,要伸手去接豆浆,豆腐店老板的老板主动把豆浆碗放在旁边的一张矮木桌上,说:“你的手娇贵惯了,这碗烫,由我放到桌子上吧。”

嵇康也不再客气,缩回了手,任由豆腐店老板把豆浆碗放在木桌上。

豆腐店老板放好碗,抬起头,正和嵇康的头离得不远,就近打量打量了嵇康,忽然脸上变色!

嵇康也察觉到了,惊问:“老伯,为何面色突变?”

豆腐店老板欲言又止,嵇康一再追问,豆腐店老板才吞吞吐吐地说:“大人,小老儿早年遇到一个异人,传授了我相面之术,我刚才无意中看见大人气色不对,面罩一层黑气,今年运气不太好,要谨慎从事,多在家少出门,尤其不要参与讼争!”

嵇康一听呆若木鸡,豆腐店老板句句都说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豆腐店老板老板见嵇康怔怔发愣,也不敢再说,自顾去拉风箱把火烧得旺些。

过了一会,豆腐店老板转头一看,嵇康还呆呆地坐着想心事,忍不住提醒道:“大人,豆浆可以喝了,再凉就不好喝了。”

嵇康木然端起豆浆碗,慢慢喝完,悄悄放下一锭银子,谢过豆腐店老板,走回岳丈曹纬家。

这时曹纬还没起来,嵇康觉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吕安在牢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吃苦?百无聊赖,索性走回自己住的房间,再补一觉。

这一觉睡得非常不舒服,一个接一个地做噩梦,等到一觉醒来,竟然红日高照,已经到了午后!

门外站着曹纬的家奴,一看嵇康走出来,恭恭敬敬地说:“姑爷醒啦?老爷交代过几次了,等你醒来,就请去客厅用膳。”

嵇康点点头,略事洗漱,走到客厅,一看岳丈曹纬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椅子上品茶。

一见嵇康进来,曹纬指指旁边一张桌子,桌上放满了各色菜肴,还有一壶好酒,让嵇康先吃饭。

嵇康心里烦闷,喝了一杯酒,忍不住问:“岳丈大人,派去大理寺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曹纬点点头,沉着脸说:“回来是回来了,只不过带来的消息不妙!”

嵇康一怔,连忙放下酒杯问:“吕安怎么了?”

曹纬说:“大理寺丞受了司马昭的指令,要严办吕安的大逆不道、不孝、毒打母亲的事,却不深究其兄吕巽的乱伦奸情,而是拷打吕安,要他招供!看来大理寺丞很可能受了吕巽的贿赂,但我们苦无证据。”

嵇康急问:“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对吕安见死不救?”

曹纬说:“贤婿莫急,我已经悄悄地派出得力的管家,带着两个武艺高强的门客,去了吕安的老家,找个机会把吕安的妻子吕徐氏抓出来审问,只要拿到吕徐氏的口供,证明她与吕巽的奸情,吕安的不孝重罪就开脱了;因为妻子与兄长吕巽通奸在前,母亲不主持公道,偏袒长子,这才使得母子间发生了冲突,这就不算是大逆不道之罪了!”

嵇康惊喜地说:“多谢岳丈深谋远虑,只是这吕徐氏的口供能够拿到吗?”

曹纬笑道:“这你尽管放心,我那管家的办事能力你是知道的,还有两个武艺高强的门客相助,必定能够得手!只是他们此去冀州,路途遥远,还要等待时机动手,不能惊动当地的官府,来回也需要时间,所以这事急不得;不过你放心,我让他们三个都骑的快马去办事,一旦得手马上赶回来,应该来得及救吕安。”

嵇康听完大喜,拜谢了岳丈,安心住在岳丈家里等候消息。

嵇康却不知道,一场极大的阴谋正向自己袭来!

原来大理寺丞果然受了吕巽的重金贿赂,根本不秉公查案,反倒严刑拷打吕安!

吕安大喊冤枉,抵死不招,其实也没什么好招,该说的都说了。

吕安抵死不招,大理寺丞只得来到司马昭府中禀报。

恰好司隶校尉钟会在司马昭府中饮酒,听大理寺丞一说,怒道:“大将军!嵇康这小子屡屡与您作对,包括过世的司马懿大人、司马师大人和几位大人的管家、亲戚都吃过他的苦!此人太狂妄了,不除掉他,我们永无宁日!”

司马昭一听脸色大变,想起了嵇康与司马氏种种为难作对的仇恨,恨恨地说:“此人自恃是曹氏宗亲,娶了长乐亭主曹莹,背靠皇帝,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曾经想礼聘他为幕府属官,他跑到河东郡躲避征辟;司隶校尉钟会你曾经盛礼前去拜访他,却遭到他的冷遇!

此人恃才傲物,同为竹林七贤的山涛离开尚书吏部郎之职时,曾举荐嵇康代替自己;嵇康却自命清高写下了《与山巨源绝交书》,列出自己有‘七不堪’、‘二不可’,坚决拒绝出仕,实为沽名钓誉,不把我司马昭放在眼里!

这次他的好友吕安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分头行动!大理寺丞,你回去继续拷打吕安,要设法让他牵扯出嵇康,我们才好办他!司隶校尉钟会,你负责搜集嵇康的种种不法行为,明天就开始动手,等我们网罗了罪名,一举把嵇康拿下!”

钟会大喜,说:“大将军,早就该这么办了!嵇康不除,我辈永无宁日!只是我提醒大将军,嵇康法术高深,又有宝剑炼妖剑护身,却不大好捉拿他!”

司马昭摆摆手说:“你们分头行动,抓嵇康的事,我自有办法。”

说完司马昭举杯敬酒,三人把酒言欢,合谋陷害嵇康!

第二天,几人分头行动,大理寺丞严刑拷打吕安,问他进京后找没找过嵇康?吕安没当回事,坦言说找了,还和几个朋友山涛、阮籍等人聚会饮酒;大理寺丞喜不自胜,立刻以此为由,构陷嵇康参与吕安的大逆不道、毒打母亲的罪名,送呈司马昭。

司马昭大喜,立刻派人找来尊为国师的妖道上官金虹,命他着手准备抓捕嵇康;过了几天,钟会也来司马昭府中,禀报罗织好了嵇康的一大堆罪名,罪证有:嵇康著书,提出“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人性主张,深深刺痛了朝廷和名教的要害,嵇康如此藐视圣人经典、痛恨官场仕途,长久下去,岂不危害朝廷统治?不杀此人无以正民风、清王道!

还有嵇康曾经放他们改过自新的王晓兆与沈彦文,逃脱后胡作非为,大肆敛财,非但被钟会抓住把柄,而且对曹林王爷和嵇康不利;司马新的死也与嵇康有关;胡国平答应诬告嵇康收人一百两黄金;卢大壮也告发嵇康吞没了他一千两黄金,其实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此外钟会还寻访到了嵇康放它逃走的黄鼠狼精胡三爷,胡三爷答应和司马昭联手,用诡计破去嵇康的法术,把嵇康擒获!

司马昭大喜,万事齐备,吩咐上官金虹和胡三爷联手,找个合适的时机先抓捕嵇康;钟会负责文牍,把嵇康的罪名一一罗列,写好奏章,准备上报皇帝定罪。

钟会觉得还不够,又怂恿司马昭联络在京城的手下,准备联名参奏嵇康妖言惑众,蛊惑人心,“言论放荡,非毁典谟”,一心与朝廷对抗,一定要定嵇康一个死罪!

三天后,嵇康正在岳丈家的客房里睡觉,忽然府里有家奴大喊有贼啊!

嵇康急忙穿衣起来一看,明明有条黑影,窜上了屋面,可嵇康放出炼妖剑去追击,却扑了个空,炼妖剑无功而返!

嵇康心中纳闷,炼妖剑动如闪电,怎么会让贼人逃走?却不知道这是上官金虹暗中使用妖法,来扰乱嵇康的心神。

如此折腾了三次,嵇康一夜没有睡好,看看快要天亮,索性起来,走出大门,想去不远处的豆腐店喝碗热豆浆,然后回家补觉。

嵇康走进那家豆腐店,和豆腐店老板寒暄了几句,坐等豆浆烧开。

不一会儿,豆腐店老板双手捧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请嵇康喝;嵇康用嘴吹了一会,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却觉得味道有点怪怪的,有股子腥气味。

豆腐店老板眼看着嵇康喝下一碗豆浆,眼神古怪地笑问:“嵇康大人,你身上今天没带墨玉佩?”

嵇康伸手一摸胸口,笑道:“府中夜里闹贼,我穿衣脱衣几次,怕墨玉佩掉了,就把它放在床上,没有戴在身上。”

豆腐店老板闻言大喜,诡异地笑道:“怪不得你一直没有察觉是我!你看看我是谁!”

说完豆腐店老板把脸一抹,立刻变成另一副脸,正是曾经被嵇康教训一顿放走的黄鼠狼精胡三爷!

嵇康一怔,心里隐隐不安,问道:“黄鼠狼精胡三爷?你煞费苦心地装扮成豆腐店老板,意欲何为?”

胡三爷哈哈大笑,吼道“嵇康你也有今天?!大爷今天找你报仇来了!”

说完胡三爷大叫一声,踢出一脚就来踢嵇康。

嵇康急忙一闪身让过,心知中了圈套,但并不害怕,因为护身宝剑炼妖剑从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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