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基父子四人,情不由己,反了隋朝,率五万多军马,投奔瓦岗寨而来。
程咬金和瓦岗寨众将,在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立刻打开城门,奏乐迎接裴家父子。
裴元庆一马当先,叫道:“混世魔王在上,臣裴元庆父子四人,被奸臣谋害,特此前来归降。”
程咬金大喜道:“欢迎将军弃暗投明!朕封裴仁基为逍遥王,裴元庆为齐眉一字王,裴元绍和裴元福都为上将军!”
裴仁基大喜,领着三个儿子磕头谢恩;程咬金得了一员猛将,又收编了五万多兵马,瓦岗寨人满为患,共有二十多万兵马,兵强马壮,声威大震,朝野震动!天下受苦受难的豪杰纷纷来投,程咬金下令大兴土木,兴建房屋,又派秦叔宝、徐茂公、魏征三人厉兵秣马,以图大计!
消息传入长安,隋炀帝大惊,立即与字文化及、杨素等人商议。
杨素刚刚败回,深知瓦岗寨的厉害,缄口不语;宇文化及急于为儿子报仇,怂恿隋炀帝调动天下兵马,御驾亲征,一举荡平瓦岗寨!
隋炀帝耽于享乐,不想出征,就召来兴隋九老商议对策。
兴隋九老分别是:是伍建章、贺若弼、韩擒虎、高熲、杨林、鱼俱罗、邱瑞、定彦平、杨素。伍建章被杨广满门抄斩,邱瑞也被杀了全家,归降瓦岗寨,杨林镇守登州在外;其余六老意见不一,有的请战,要荡平瓦岗寨,有的主和,说瓦岗寨势大,急难图之,议和为上。
杨广深知贺若弼能文能武,就征求他的意见。
贺若弼说:“陛下,瓦岗寨连胜几战,收降了我军十余万大军,士气正旺,急切间不可图之,只宜讲和。”
隋炀帝沉吟半晌,觉得有理,就问怎么做?
贺若弼说:“可封程咬全为混世魔王,割瓦岗寨以东一带地方,与他讲和。前去宣旨的御史,可多带金珠宝贝,再赐王袍、将袍、盔甲、名马、御酒若干,以安其心!”隋炀帝准奏,就差一妥当官员为使者,赍诏到瓦岗寨封赏程咬金及诸将。
程咬金礼物全收,但即不奉诏,也不遣回使者,扣押在瓦岗寨。
裴仁基父子、邱瑞都受到程咬金优待,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裴仁基见程咬金尚未婚配,就说:“皇上,山马关守将焦洪是我的表弟,他有一女唤作翠云小姐,年方二十,长得如花似玉,一直心高气傲不肯嫁人,扬言非天下英雄不嫁。陛下若有意,臣愿作伐,成全此事。”
程咬金欣然同意,裴仁基随即修书一封,差心腹家将送去山马关,让焦洪派得力的家丁,护送翠云小姐来瓦岗寨。
一个半月后,翠云小姐乘轿来到了瓦岗寨,程咬金一看大喜,十分满意,请徐茂公、魏征、秦叔宝做媒,三媒六证,娶为正宫。
瓦岗寨一时宁静,秦叔宝却居安思危,派出许多细作,打探各处军情。
程咬金新婚燕尔,乐不可支,每日与翠云娘娘厮守,形影不离。
忽然秦叔宝一日带着一人来见程咬金和徐茂公,奏道:“皇上,此人是我早已派往长安潜伏,刺探朝廷消息的密探,有要事禀报!”
程咬金一看此人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就赐座,令他坐下慢慢说。
那人说:“皇上,小人叫薛云飞,探得重要军情来禀报陛下!”
程咬金大喜,命他慢慢说。
薛云飞娓娓道来:“洛阳城外,有一安乐村,村中有个英雄,姓王,名世充。
王世充武艺高强,十八般兵武艺样样皆精,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子相依为命,名叫王青英,年方十五岁。
这王世充酷爱打猎,洛阳时兴养鸟,王世充就以抓鸟贩卖为生。
王世充有一个族兄,叫做王明德,常常照顾他们兄妹。王明德的母亲养了一个鹦鹉,百般伶俐,会说好话,王母十分宠爱。
不想有一天鹦鹉挣断了金丝索,飞走了,王明德四下寻觅,并无踪迹,其母气出病来。
王明德烦恼不已,立刻来求王世充帮忙,帮他寻找鹦鹉;并且言明,若寻得到鹦鹉,情愿酬谢一百银子,今先交五十两银子。王世充感念平日王明德的接济,执意不肯收钱,就拿了粘竿鸟笼,进洛阳里寻找鹦鹉,整整找了一天,毫无踪迹。
王世充只得回家歇了一夜,次日就在附近的乡村中寻觅,一直找到日上三竿,看见前面一片树林子里,一群小孩子团团围住看热闹。
王世充走过去一看,喜出望外,正是王明德家丢失的那只鹦鹉,站在一株松树上正与小孩子们对骂。那鹦鹉看见王世充便叫道:“王大哥,你来得正好,我脚上的金丝索被树枝缠住了,飞不动,回去不得。你快上树来,替我解一解。”
王世充说:“我不能帮你,要是我上树去解开金丝索,你逃走了怎么办?”
鹦鹉连忙说:“王大哥,我不能逃走!这次逃出来我整整一日一夜没吃没喝,打死我也不逃了!”
王世充笑笑,把随身带的工具放下,手脚并用,麻利地爬上树去,把金丝索解开。
鹦鹉果然不逃,跳在王世充的肩头上;王世充爬下树来,取下鹦鹉,放在鸟笼内,又取了粘竿,提着鸟笼,急匆匆地回家。
路上经过许家庄,员外许高岭在庄前纳凉,一看王世充过来,认识;又看见王世充手中提着的鸟笼子里,装着一只神气活现的鹦鹉,一路上跟王世充有说有笑,十分好奇,就喊住王世充。
王世充一看是许员外,就上去见礼;许高岭笑道:“王兄弟,你笼子内的鹦鹉,可否借与我看看。”王世充依言,取出鹦鹉来与他看;许高岭接过一看,十分喜欢,问道:“这鹦鹉肯卖么?”
王世充道:“这是我王伯母最喜欢之物,是不会卖的。”那鹦鹉也叫道:“王大哥,我要回去,不要卖我。”
许高岭越看越爱,就说道:“我出高价,给你三百两银子,卖给我吧!”
王世充答道:“就是给我三千两银子,还是不卖,这鹦鹉不是我的,是我帮朋友找回来的!”
那鹦鹉忽然骂道:“土财主!土财主!仗势欺人,不要脸,不要脸!”
许高岭勃然大怒,问王世充:“你果真不卖?”王世充道:“果真不卖!”
许高岭气得忽然用力扯住鹦鹉的两只脚,用力一撕,撕做两半,丢在地下,转身回去了。
王世充大怒,要拉住他理论,许员外的几个家奴横眉怒目地围了上来;王世充敢怒不敢言,把撕开的鹦鹉抛在笼子内,提了笼子,回家来见王明德。
王明德见笼内的鹦鹉被撕成两半,大惊失色,忙问其故。
王世充把许高岭强买不成,害死鹦鹉之事,说了一遍;不防旁边有个丫鬟听见此言,忙报与王老太太王老太太正在吃药,闻此噩耗,心中一急,一口气上不来,一口药噎在喉咙里,眼睛发直,活活憋死了!
丫鬟吓坏了,急忙飞报王明德,王明德奔进母亲房里一看,哭得死去活来!
王世充勃然大怒,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向妹妹王青英取了些银子,拿了一口钢刀,背上一只麻袋,就往外走。
王青英忙问哥哥去哪里?王世充谎称去打猎,却走到包子铺里,买了二十个肉包子,装进麻袋,往许家庄走去。
王世充到达许家庄时,天已黄昏,就绕着许家庄走了许多圈,熟记地形。
等到天黑,王世充走到庄前,对着许员外家大门就敲。两旁忽然跑过去七八条家犬,对着王世充狂吠!
王世充早有准备,把麻袋打开,将肉包子一个个抛出去,群犬摇着尾巴都去啃包子,安宁了。
那看门的老头问道:“是哪个敲门?”王世充答:“是我。”
老头说:“莫不是外出讨帐的许老二回来了?待我来开门。”于是走过来,拉开大门。
王世充上前一脚,把老头踢翻在地;那老头要喊救命,却看见王世充手中拿着明显晃的钢刀,只得哀求道:“好汉饶命!”
王世充道:“你快说,许员外在哪里?领我去见他,我便饶你!”
老头道:“员外在东花厅吃酒,待我引你去。”老头就把庄里的门开了,走出去,转了两个弯,见前面有一个门关得紧紧地。
老头说:“从这门进去,就是东花厅,待我敲门。”王世充一听,挥起钢刀把老头杀了,爬上墙去,轻轻跳下。
远远看见许高岭正与三妻四妾在那里猜拳饮酒,王世充手持钢刀冲过去,一旁伺候的七八名家丁急忙过来阻拦。
王世充大怒,挥刀就砍,不一会儿把七八个家丁连同许高岭的妻妾全部杀死!
许高岭吓得跪倒求饶,王世充杀红了眼,不由分说,上去一刀把许高岭的头颅砍了下来!
王世充把满是血迹的钢刀在许高岭尸体上擦去血迹,一看旁边桌子上有笔墨,索性拿起笔,蘸满墨,在墙壁上提了一首藏头诗:王法无私人自招,世人何苦逞英豪!充开肺腑心明白,杀却狂徒把仇报!。每句头上藏了一字,连起来就是:王世充杀。
王世充题罢,提着钢刀走出许家,奔回家中,已是半夜三更时分。
王世充抬手敲门,妹妹王青英开门一看,哥哥的衣服上溅满了血迹,吓得花容失色!
王世充京急匆匆地说:“妹妹,快跟我走!”
王青英问去哪里?王世充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妹妹就走,一直走到了王明德家才松手。
王明德被半夜的敲门声惊醒,连忙披衣起来开门,一看王世充身上衣服都是鲜血,吃了一惊。
王世充把替他母亲报仇是经过讲了一遍,王明德感动得热泪盈眶,忙问王世充作何打算?
王世充说:“此地我是不能再待了,只有远走高飞,唯一令我放心不下的妹妹,现在托付给王大哥你!”
王明德连声应允,又从房间里取出二百两纹银说:“王世充兄弟,都是为了我的事,连累了你!你到外地,等落脚下来,千万来封书信报平安!”
王世充点头答应,王明德又拿来一套干净衣服,让王世充换下血衣;王青英与哥哥洒泪而别,痛哭失声。
王世充从王明德家里骑走了一匹驴子,连夜出城,亡命天涯。
王世充日夜赶路,极少休息,专走小道,躲避官府的缉捕,一路逃至扬州。
扬州离洛阳遥远,王世充进城后四处打量,未见缉捕自己的榜文,就放下心来,走进路旁一家饭店吃饭。
满以为自己逃出千里之外,没有人认识自己,不想饭店的店主打量打量了一番王世充,等他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忽然走过来施礼,问道:“足下莫非姓王,名世充么?”
王世充大吃一惊,环顾四周,没有官府的捕快,就压低声音问:“店家如何知道小可的贱名?”
那店主面露喜色,把王世充请到后面的静室,恭恭敬敬地奉茶,然后跪倒叩拜,口称:“主公在上,臣段达见驾。”
王世充惊骇莫名,问道:“足下莫非是个疯子?”
段达笑道:“非也!十日之前,有个仙风道骨的道人,人称做铁冠道人,在我店门外面摆摊算卦,有几个人找他算命,无不惊叹,灵验无比!四面的居民闻风而来请他算命,也带动了我店里生意红火,我自然十分高兴,免费给铁冠道人提供食宿,盼他多留些日子。铁冠道人见我殷勤,一日酒足饭饱,高兴起来,就免费给我看面相!铁冠道人打量了我一凡,把我过去发生过的大事全部说了出来!我十分钦佩,就请他帮我算算,命中能不能富贵?
铁冠道人沉吟半晌,开口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命运也不是绝对的!十日候的午时,会有一个真命天子,姓王名王世充,逃难到此,来你店里吃饭。你可殷勤留他住在家中,他明年就转大运,贵不可言!你攀龙附凤,此刻正是良机!等你留住了他,我自来指点你们如何做。
我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里,仔细问了铁冠道人,王世充长什么样子?铁冠道人一一告诉了我。
今天是正日,我早早就眼巴巴地看着来店里吃饭的客人,故而你一出现,我就认出了你,请你长住我店中,等候时机举事!”
王世充听完大喜,扶起段达说:“不想我王世充倒霉到今日,还有出头之日!我就住在你家,你尽快找来铁冠道人见我!”
段达却不知道铁冠道人的踪迹,每日只是好酒好菜,招待王世充。
住了三天,铁冠道人不期而至,果然长得仙风道骨,头戴铁冠,目如朗星,长髯飘飘。
王世充大喜,急忙拜见,铁冠道人扶他起来,以兄弟相称,每日畅谈天下大势,教授王世充、段达武艺,讲解兵书战策!
铁冠道人忽然神秘地要带王世充和段达去扬州城羊离观游玩,二人无不从命,于是三人一起来到了羊离观。
刚刚到达羊离观不久,王世充和段达好奇地在观里游玩,看道士们做功课,忽然铁冠道人来喊二人去大殿前面等候;二人不知所以,跟着铁冠道人来到大殿前,外面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片刻之间,忽然空中一声巨响,一个大火球滚动着,从天而降,落在观中大殿前,钻进泥土里不见了!
观中道士都被惊动了,纷纷惊奇地出来围观;只见殿前天井中冒出了一株绿芽,见风就长,很快长成一棵巨大的花树,谁都没有见过!
围观的人正在惊异,忽然花树上冒出一个个硕大的花苞,也是见风就长,很快各自开花。
只见那花每朵都有竹篮大,花瓣竟分五色,每瓣都有拳头大,十分神奇!更兼异香扑鼻,沁人心脾,十分受用。
铁冠道人笑道:“王世充,段达,你二人的富贵来了,全在这株花上!”
二人不解其意,忙问其故,铁冠道人笑道:“你先借来纸笔,把奇花画成图带回去,我自有计较。注意,这奇花每朵上面有十八片大叶,下面有六十四片小叶,不可画错了。”
王世充不敢多问,立刻向道士借来纸笔,仔仔细细地把奇花画了下来。
铁冠道人领着二人回到饭店,笑道:“此花名叫琼花,它一出现,是天下大乱的预兆!王世充你即刻动身,赶赴长安,自有奇遇!”
王世充不敢怠慢,立刻骑快马动身,赶赴长安。
再说这一夜,隋炀帝在后宫酣睡,忽然梦见花园中现出一朵巨大的花来,高有一丈,花瓣大如拳头,竟有五色!花上面有十八片大叶,下面有六十四片小叶,异香无比。又见花顶上站着一个人,相貌奇丑,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头戴一顶冲天翅的金璞头、身穿一件杏黄龙袍、腰系一条碧玉带、脚蹬一双无忧履!
忽然奇花无风自动,那一十八片大叶,化为一十八路反王;六十四片小叶,化为六十四处烟尘,各带兵马,人喊马嘶,一齐杀来。隋炀帝大惊,又见花上跳下两人来:一个黄脸长髯,手执双锏,一个黑脸虎髯,手执钢鞭,打死了一十八路反王,剿除了六十四处烟尘。隋炀帝大喜,忽然醒来,乃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