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笑道:“周老先生,自古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等他们考上是福是祸那很难说。但是人往高处走,总得让四个少年去试一试,也不辜负了您多年的栽培!”
周侗点点头说:“也是,他们都已文武双全了,提笔能作诗词,拿枪能上战场厮杀。王贵擅使一口开山大刀,汤怀使用的是红缨杆枪,张显使用的是镔铁点钢枪,岳飞最为出众,他使的沥泉枪和古代枪谱,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神器!几个徒儿随我学艺,都难得回家一次,也罢,就放你们三日假,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一起去县里考试吧!
王明大喜,立刻领着王贵走了,汤怀和张显也各自回家,唯有岳飞还在学堂里徘徊。
周侗问岳飞:“你为什么不回去准备准备,难道不去应试?”
岳飞回禀道:“三个师弟都是豪富之家,都去备办弓马战袍铠甲了,您看徒儿身上这般褴褛,哪有钱来买马匹和袍甲?徒儿还是等下一科去罢。”
周侗点头道:“这也说得是,也罢,你且随我来。”岳飞跟随周侗来到他的卧房中。
周侗打开箱子,取出一件大半新的素白袍、一块大红片锦、一条大红鸾带,放在桌上,说道:“徒儿,这几件衣服,你拿回去对令堂说,照你的身材改一件战袍,余下的改一顶包巾。这块大红片锦,做一个坎肩、一副扎袖。大红鸾带,拿去束腰。另将王员外送我的一匹马,送与你骑乘,三日后一大早就要进城赶考的,你快回去准备吧。”
岳飞欢天喜地地谢过老师,拿了衣物马匹,回家告诉母亲。
岳姚氏十分高兴,孩子终于熬出头了,接过衣料,连夜动手赶做。
到了第三天,周侗派了王贵家的家丁来喊四个弟子去见他,看看各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四个人都穿着新衣,打扮齐整,来见周侗。
汤怀抢先走进去说:“老师有礼了,学生拜揖!家父请老师看看学生,可是这般装束么?”周侗一看,见那汤怀头上戴一顶素白包巾,顶上绣着一朵大红牡丹花;身上穿一领素白绣花战袍,颈边披着大红绣绒坎肩,两边大红扎袖,腰间勒着银软带,脚登乌油粉底靴。周侗笑道:“就是这等装束罢了。”
张显接着上前,周侗一看,他戴着一顶绿缎子包巾,也绣着一朵牡丹花;穿一件绿缎绣花战袍,也是红坎肩,红扎袖,软金带勒腰,脚穿一双银底绿缎靴。向周侗作了一个揖说:“老师看看学生,可象个武秀才么?”周侗笑道:“不错!你回去致意今尊,明日一早不必等我,可去县里校场中会齐。”
王贵随后上前,叫道:“老师请看学生穿着如何?”周侗一看,但见他身穿大红战袍,头戴大红包巾,绣着一朵白粉团花;披着大红坎肩,大红扎袖,赤金软带勒腰,脚下穿着金黄缎靴。配着他这张红脸,浑身上下,火炭一般。周侗笑道:“妙啊!你明日同爹爹先进城去,不必等我。”
王贵、汤怀、张显抢着请周侗老师去家里吃饭,说奉父亲之命,要表达一下谢意。
周侗却摆摆手说:“致意令尊大人,我哪儿也不去,明日一早,我去岳飞家吃早饭,然后各自动身,到校场会齐。”
三个徒弟不敢强邀,纷纷拜辞老师回去了。
岳父这才走上去,问:“老师,徒儿这等装束可行?晚上回去我请母亲多做几个好菜,感谢恩师!”
周侗点点头说:“目前你就这么装束吧,回去上覆令堂,明日无须准备什么好菜,也不饮酒,弄些个家常小菜,吃饱肚子就行,还不能吃得过饱,你去校场,必定有一场恶战!”
岳飞点头答应,欢天喜地地回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周侗过来,同岳飞吃了饭,起身出门。
周侗骑着一头驴子,岳飞骑马跟在后头,一路来到县城。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都是去校场考试或者看热闹的,摩肩接踵,马匹众多,所以也无须问路,跟着人流很快来到校场外面。
考试时间未到,校场外面已经热闹起来,各种商贩摆了许多摊位,有吃食有用具,招揽生意。
周侗拣一个洁净的茶棚,让岳飞把马和驴子拴在门前大树上,走进茶棚来,师徒两个占了一副座头吃茶,周侗又对岳飞密密嘱咐一番,亲授机宜。
过了一会,王贵、汤怀、张显三家都来了,三位员外亲自陪同,还带了许多家丁,抬着食盒,进了一座酒楼打尖。
随从的家丁认出了岳父骑的马和周侗骑的驴子,连忙去禀报主人,三位员外一听,一齐来到茶棚,请周侗和岳飞一起去酒楼用些饭菜。
周侗好言谢辞,说:“三位员外,等会时辰就到了,你们带着各自的令郎先去报到,县令若问起岳飞,就说随后就到。”
王贵的父亲王员外笑呵呵地问:“周老先生,为何不一齐入场?”
周侗说:“岳飞力大,枪法出神入化,更兼拉得开硬弓,他若先上场比试,就显不出令郎们的手段!总不能让他们师兄弟厮杀吧?”
三位员外深以为然,告辞走了。
过了一会,校场里走出两个衙役,敲着铜锣,喊道时辰已到,请各位应试的入场。
簇拥在校场外面的考生们,纷纷在父亲和家丁的陪同下涌进场去,岳飞却不敢进去,坐在茶棚里等老师发话。
周侗双目如电,一个个地打量进场的考生,等人都进去了,周侗微笑着站起来说:“岳飞,为师要提前恭喜你了,我遍观各位考生,没一个比得过你!练武者,精气神三者合一,走路就能看出武功的高下!时间差不多了,我陪你进去吧。”
岳父恭恭敬敬地随着周侗走出茶棚,取回坐骑,骑进校场。
只见校场中间搭了一座高台,高台下两边都摆了兵器架,其余空无一物,众考生齐整整地站在台下,岳父连忙下马,把马交给师父,走进考生当中。
又是一阵锣响,县令李春在一班衙役的簇拥下走上高台,大声说道:“列位考生,本官奉朝廷之命选拔青年才俊,待会先试射箭,再试马术,凡在五十步外射中箭靶,且马术娴熟者就算入选武秀才,送去京城再考武举,因才任用!”
台下鸦雀无声,县令李春朝下面看去,台下一片锦绣,应试的考生都穿戴十分齐整,旁边家丁牵着高头骏马,配着鲜明华丽的鞍甲。
岳飞眼力过人,一眼看见高台上有一名衙役非常奇特,容颜秀丽,帽子里却露出一截长发,似乎是个女子!
岳飞悄悄地喊老师周侗看,周侗看了也想不出这是什么人,就示意岳父不要多问,集中精力,准备考试。
这时又是一阵锣响,高台上走下来十名衙役,都拿着箭垛,在离高台五十步远的地方摆好,准备考试。
县令李春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按照报名的先后顺序,点到的人要走到高台之下,对着箭垛射箭。
台下考生顿时紧张起来,纷纷让家丁取来弓箭,屏气凝神地等候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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