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丫环云儿果然如期拿到了纯金耳环,喜滋滋地带回去给珍珍小姐一戴,非常满意!第二天中秋佳节,珍珍禀明了父母,带着云儿和礼物去书生家里做客,谁知这一去,就失踪了!
珍珍的父亲韩员外在家里久等女儿不归,心里放心不下,就带了几个家丁去书生家里迎接女儿,谁知书生顾朝辉说,珍珍和云儿吃了晚饭,没坐多久就回去了!韩员外以为女儿贪玩,就带着家丁掌着灯笼四处寻找,却找遍了洪州城,一直找到天亮都不见女儿和丫环的踪迹!
韩员外悲痛无比,立刻带着家丁去书生顾朝辉家要人,顾朝辉和父母都矢口否认藏起了珍珍和云儿;韩员外大怒,把顾朝辉家砸得稀烂,把顾朝辉扭送官府,告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和婢女云儿。
韩家有钱有势,知州宋大人十分重视,立刻升堂审问,但顾朝辉矢口否认,其父母也作证说,珍珍和云儿吃罢了晚饭不肯多坐,匆匆回家去了,说要陪父母赏月。
宋知州带着衙役去顾朝辉家里里里外外一顿搜索,没有发现二女的踪影;又四处派出衙役满城寻找,连个见过珍珍的云儿的人都没有,韩员外又三天两头地去衙门里闹,要官府判顾朝辉死罪,为女儿抵命!
宋知州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文天祥来上任江南西路提刑,宋知州急忙把案卷呈送给文天祥,请他断案。
文天祥看完卷宗,听完宋知州的陈述,沉吟道:“本案的关键是在两个失踪的少女身上!二女失踪这么多天没有露面,十有八九是遇害了。但凡命案,不外乎三种原因,一是仇杀,二是情杀,三是财杀。我要到原告被告家里走一遭,细查此案。”
宋知州大喜,忙问要调派多少人手同去?文天祥笑道:“我是去查案,又不是去杀敌,人多无用,我自己去就行了,需要调动人手,提刑衙门自然有衙役,不劳大人费神。”文天祥举手告辞,按照诉状上的地址,先来到顾朝辉家。
顾朝辉的父母正坐在家里相对流泪,儿子同时有两个姑娘喜欢,本来是件好事,谁想那珍珍和云儿来吃了一顿饭就失踪了!害得儿子被羁押在大牢,至今判也不判,放也不放!
文天祥穿着便衣进门,笑呵呵地说明来意,二老连忙跪拜文天祥,求文天祥替儿子伸冤。文天祥扶起二老说:“你们莫怕,可将那晚的情形细细地告诉我,我就是为此案而来的。”
顾朝辉的父亲说:“那天晚上,我和老伴得知两位姑娘都要来做客,心中十分欢喜,早早地就催促老伴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那晚我儿顾朝辉也换了身新衣服,在家侯客,青衣姑娘戴琳萍先来的,她和我儿子是青梅竹马,住得也离我家不远,我和戴琳萍的父母都有意做这门亲事,只是没有正式提亲,戴琳萍和我儿顾朝辉经常在一起。
后来顾朝辉遇到了贵人,被本城韩大户请到府里去做事,月薪丰厚,我和老伴都非常高兴,儿子终于有出息了。我儿在中秋的前几天回来告诉我们,韩员外家小姐韩珍珍看上他了,要在中秋这天来我们家做客,让我们夫妻看看人品!我们喜出望外,叮嘱儿子说,戴琳萍这天晚上也要来做客,千万不可在她面前提起此事,两边都是客人,都不要得罪。儿子也答应了,那天晚上果然相安无事,戴琳萍没有问珍珍是谁,珍珍也没有和戴琳萍说话。
吃了一会,戴琳萍似乎察觉出气氛不对,看了珍珍几眼,起身告辞回家了,我连忙让老伴送送她;珍珍也随即起身告辞,和云儿一起回去了,我让顾朝辉送她走的。谁想这一走,珍珍和云儿竟然失踪了!”
文天祥听完,沉吟半晌,问:“顾朝辉送珍珍回家,有没有送到家里?回来说了什么?”
顾朝辉的父亲说:“送了没一会就回来了,说珍珍主动提出要趁着月色明亮走一会,一边赏月一边回家,让我儿子先回来,所以没有送到家中。”
文天祥忽然问:“戴琳萍那边有什么动静?”顾朝辉的母亲说:“我把她一直送回家中,戴琳萍看似不大高兴,连她父母也沉着脸,没有往日见到我那般热情。”
文天祥继续问:“戴琳萍的父母,知不知道你家儿子有韩员外的女儿青睐的事情?”
顾母说:“应该不知道,我们没说,但看他们的脸色,似乎听到了风声似地。”
文天祥见问不出什么,举手告辞,顾朝辉的父母恭恭敬敬地把文天祥送出门外。
文天祥一路问人,找到戴银匠的家,信步走进去一看,屋里“叮叮当当”声响,戴银匠正在打一副银镯子。
戴银匠看了文天祥一眼,继续低头干活。文天祥笑道:“您是戴银匠吧?在下是外乡人,慕名而来,想打一副金耳环。”
戴银匠低着头说:“要打多大的?多重?”文天祥答:“要打纯金的六两重,少女戴的,是为了让她注意仪表。连工钱一共是一百两对吧?”戴银匠听了脸色大变,浑身一颤,问:“你几时要?怎么给钱?是拿金子换吗?”文天祥答:“我急用,两天就要!给你两锭银子,每一锭重五十两!”戴银匠浑身一震,停下手上的活计,问:“式样呢?是按图打造,还是按实物打造?”文天祥笑道:“这个你做主便是,我知道你是老字号,从来不错人的,银子先给你。”说完掏出两锭银元宝递给戴银匠。
戴银匠打量打量了文天祥,说:“那边有纸笔,你写下自己的名字,过两天来取货。”文天祥点点头,走过去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告辞走了,戴银匠一直跟到门外,看了半天才回去干活。
文天祥继续问路,找到戴琳萍家,戴琳萍全家都在,文天祥亮明身份,说:“我是官府中的提刑,特来查出珍珍失踪一案,你们要如实告诉我情况,查明凶手也好为你们洗脱嫌疑。”
戴琳萍说:“大人,那天晚上正是中秋月圆,我高高兴兴地去顾朝辉家赴宴,不想顾朝辉嫌贫爱富,另结新欢,爱上了韩大户家的女儿珍珍!我十分地不自在,吃了一会就起身走了,是顾朝辉的母亲送我回家的。大人,珍珍的失踪,和我们家完全没有关系,求大人明察。”
文天祥点点头,问:“顾朝辉另结新欢,你是怎么知道的?”戴琳萍答:“我是看了珍珍戴的金耳环,又大式样又新颖,才知道她就是顾朝辉的心上人。我一个平民女子,怎能与富家小姐争夺夫君?只好知难而退,自己回来了。”
文天祥追问:“你和珍珍素不相识,怎么凭一副耳环就认出她是顾朝辉的心上人?”这时戴琳萍的父亲说:“大人,我来回答吧。戴银匠和我家是亲戚,都姓戴,是同宗叔伯兄弟。那天我去戴银匠家里串门,正好看见他在打造一副很大的金耳环,就问他这是给谁做的?他说是韩员外家的丫环送来的,说打了给小姐戴,小姐要在中秋节用。金耳环是用来约束仪态的,我就估计那小姐有了心上人,戴了去相亲的。我听了没在意,见戴银匠忙着干活,就告辞走了。回到家里,我无意中对戴琳萍说起此事,戴琳萍听说打这么大的金耳环,十分好奇,就问了那金耳环的形状。中秋之夜,戴琳萍去顾朝辉家赴宴,看见珍珍小姐戴了这副金耳环,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戴琳萍的母亲插话说:“大人,我看那顾朝辉就是个见异思迁的白眼狼!嫌贫爱富,看上珍珍家有钱,就嫌弃我们家戴琳萍!大人也不必多查,回衙门把那顾朝辉打一顿,他自然就招了!”
戴琳萍连忙捂住母亲的嘴说:“母亲别胡说,珍珍看上了顾朝辉那是他的造化,他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害珍珍?”
文天祥点点头说:“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你们先不要对别人说起此事,我定会还顾朝辉一个公道。”
说完文天祥急匆匆地赶回提刑衙门,调集了三班衙役,赶到戴银匠家,把他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戴银匠正在家中,看见衙役冲进来大吃一惊,再看见文天祥进来,更是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是向我定做金耳环的客人吗?为何带着衙役来我家里?要做啥?”
文天祥也不多说,把手一挥,下令搜查!
谁知衙役把戴家里里外外搜了几遍,一无所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戴银匠面露得意之色,对文天祥说:“你是官府中人吧?为何无故搜查我家?小民犯了何罪?”
文天祥并不答话,在屋里走了几圈,眼光忽然落在戴银匠家里熊熊燃烧着的火灶上,转头一看,戴银匠神情有些紧张。
文天祥微微一笑,对衙役说:“去两个人打些井水来,把灶头浇灭!”衙役很快提来井水浇上去,青烟四冒,烟气呛人。
文天祥等了一会,命衙役上前,把火灶里的灰全部拔出来,赫然露出两副烧焦了的骸骨!
文天祥转身对面如土色的戴银匠说:“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两具骸骨,一具是珍珍的,一具是云儿的吧?”戴银匠脸上冷汗直流,诡辩说:“那不是人的骨头,是我将两只野狗扔进去烧烤了吃肉的!”
文天祥传仵作进来查验,果然都是人的骨头!文天祥大怒,立刻把戴银匠带回衙门审问,只打了二十大板,戴银匠痛不可当,开口招供。
原来那天丫环云儿来家里要打一副纯金耳环,还先给了钱,出手大方,戴银匠就起了歹意,暗暗用镔铁打造了一副耳环,外面镀了一层金粉!云儿取走耳环后,戴银匠心里忐忑不安,怕时间一长穿帮了,韩员外肯定要找自己算账!于是暗中打听,珍珍姑娘要在中秋之夜戴这幅耳环,去穷书生顾朝辉家里相亲。
恰好戴银匠知道亲戚戴琳萍与顾朝辉青梅竹马,两人就差提亲这一步了,双方父母都有意了!于是想出一条毒计,中秋之夜截杀珍珍,抢了那幅假的金耳环,掩盖自己,再嫁祸给嫌贫爱富的顾朝辉,同时替戴琳萍出了口恶气,一举两得!
那天晚上,戴银匠早就怀揣利斧,躲在顾朝辉家附近,眼看着顾朝辉送珍珍和丫环云儿回家,正愁不好下手;忽然珍珍让顾朝辉先回去,自己要和云儿走回家,一路赏月。
戴银匠大喜,尾随其后,走到无人处突然扑上去动手,先后砍杀了珍珍和云儿,一手一个,把两具尸体拖回家中。
邻居们都在家里饮酒赏月,没人发现这一过程,戴银匠按照预谋,把两具尸体扔进火灶,装作熔炼金银、铁块,点火焚烧。尸体很快烧得只剩焦骨,戴银匠洋洋得意地以为天衣无缝,也懒得再把骨殖挖出来扔掉,以为自己每天升火锻造金银,没几天骨殖就完全烧化了,不想遇到断案如神的文天祥,东窗事发!
文天祥令戴银匠画了押,判他斩立决,申报朝廷,秋后处斩,顾朝辉无罪释放,就此结案。
顾朝辉出狱后,亲自登门去戴琳萍家解释,说珍珍钟情于他,但二人并没有定亲。戴琳萍念在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原谅了他,二人喜结连理,请文天祥征婚,文天祥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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