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去看,即使是朦胧的月光,鲛鱼扑上来的阴影仍是巨大得可怕,瞬间掩盖了整艘小舟,不看真身,也被吓了个半死。
应含絮下意识往下一缩,几乎都听到了鲛鱼牙齿碰撞的声音,假如自己不够机灵,眼下这颗脑袋是否已经入了鲛鱼的腹?
应含絮简直不敢想象。
月澈已经越过她,拿木浆去对抗这头怪兽,可是木浆完败,裂成两半,鲛鱼咀嚼了几下,大约觉得口味不对,便和着口水一起吐掉,喷了应含絮一身污秽。
“保护月澈!保护月澈!月澈身上有血,是鲛鱼最爱的味道!”黑凤一边嚷嚷,一边扑上去拿身子压制月澈,压制的同时,也将应含絮陷于孤立,应含絮于是**裸暴露在了鲛鱼的嘴下。
“你死开!”月澈心急,狠狠蹿了几脚黑凤,无奈没办法推开固执的她。
应含絮不可能徒手搏斗鲛鱼,几乎是必死无疑的绝路。
月澈没有办法,抱住黑凤滚着身子狠劲一番,把小舟彻底掀翻。
应含絮在鲛鱼切齿的千钧一发,落入海里。
海水猛地灌入眼耳口鼻,比湖水腥咸苦涩,呛得应含絮生不如死,她睁着眼睛看前方,尽管眼睛酸胀难受,却还是被眼前景象震惊得不忍闭眼——一颗又一颗水珠飘荡来去,不慎被几尾小白鱼吃了去,只片刻,那几尾可怜的小白就挺肚皮挂了。
那晶莹剔透圆润状的东西是什么?看样子像极了水珠,可为何在海里还能维持形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一瞬间就能毒死小鱼?
应含絮抹了把眼睛,怎么黏稠黏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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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含絮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但是无法忘记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一睁眼,看到的第一张脸,居然是常琴。
房间布置温馨,没有宫廷的奢华,却自有素净的清丽和不食人间烟火的雅致,宛若仙宫。
她看到常琴的第一句话“怎么是你”还没说出口,就先被他的责怨打断:“亏得是没死,否则我真是白来了。”
应含絮猛地坐起,她觉悟过来这里是蓬莱仙岛后,第一反应是常琴赶来,会不会已经灭了月澈?
“月”字还没说出口,又被他打断:“我知道你想问谁,我也希望他现在已经赶在投胎的路上了,但是很可惜,他女人缘太好,有人愿意拼死保护他,甚至不惜断了大家的后路。”
后来应含絮才知道:在鲛鱼追来的同时,常琴的船也跟在附近,是他救起了落水的三人。
原本的确是想弃月澈不顾的,但是首先那个叫黑凤的女人带着月澈悄悄爬上了***的船队,随后,她挟持了那艘船的船长,隔空与常琴抗衡,切了人家一条胳膊吸引来了更多的鲛鱼,逼得常琴无法折返,唯有就近登陆蓬莱岛,上岸后,她先所有人熟门熟路地霸占了唯一的水源,占据上游以下毒相要挟,安顿好了月澈,与常琴对峙至今。
常琴说:他们的船被迫撞上礁石搁浅,需要修缮几日,这几日如果没有淡水,压根就没有安然返回的可能,他现在别说是靠近月澈,就连多喝一点水,都要仔细检查那女人是不是不要命地在水里下了毒,打算同归于尽。
“这就是爱的力量。”应含絮说。
“那我千里迢迢追你而来,被迫困在这破岛之上,你认为是什么力量?”常琴问。
应含絮避而不会,只回,“你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月澈?”
“我只是过来确认他是否真的愿意隐居孤岛。”
“太子爷无所事事,闲到亲自追来看个究竟?”
“若不是我凑巧抵达,你早已入了鱼腹,还在这里与我抬扛?”
常琴冷脸的时候真的很凶,应含絮从前会感到忌惮,如今更需小心谨慎:“你夹在药材包袱里的那封写给我的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写得不够清楚吗?”常琴说,“我知道你父亲应闻天为官受利益熏心这些年来留下了太多不干净的东西,你也一直担心他的贪婪会连累你的家人尤其是你的母亲,还有你那个年幼的妹妹,甚至是你如今官拜将军的兄长,你陪月澈隐居孤岛,心里有太多的放不下,我当然都要为你一一收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