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进进出出,不多时连民间的大夫也被请来,再后来,听说直接派人到西戎和宁国去请医者,并发布通告:谁能救醒鄂尔苏赢皇子,赏黄金万两、暖玉矿山一座。
何不言奔着矿山来了。
诚然这是后话了,应含絮后来知道:何不言的到来,皆是池崇安排。
此刻,应含絮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阿喜和阿敏抱着绒毯过来,却被喝令不准为她添衣,唯有远远看着她渐渐不支,不到半个时辰,她已唇色发白、黑睫结霜。
“这样下去可不行……”阿喜说,“我去请大驸马。”
片刻后,大驸马没有来,鄂尔娜尹公主来了。
她走过应含絮身边,没有停留,径直往里去。
进了寝卧,看了眼昏睡的兄长,却未问候,直接对女皇说:“前段日子我拿嫂子出气,将她打了个半死,现在还没恢复呢,可以说是提前为哥哥出了气,母亲现在责罚她,着实是伤上加伤,过分了些,快叫人送她进来吧?”
“我知道你一开始就跟她不和,现在是为的什么要替她求情?你看看你哥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跟个活死人般醒不过来!”
“母亲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嫂子兴许就是无辜的,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执意责罚她,这不是闹得自家人不和嘛?您一向教导我将来要恩泽天下、仁义为怀,怎么这一次自己反而……”
“行了行了,道理一大堆!”女皇打断她,板着脸生闷气,“我知道你的来意,罢了,就到傍晚吧,傍晚的时候,让她进来。”
“只怕她身子骨弱,没办法撑到傍晚。”
“我都已经做出让步了,你就不能消停些嘛?”
女皇亦是个固执的人,这大约也是母系社会最终会被父权体系打败的原因之一吧,女人总是感性的,并且不肯承认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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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的时候,应含絮也感觉自己快要撑到了极限,落在身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最里面的开始化冻,变成水渗入身体,寒意刺骨。
她摇摇欲倒,眼前一片花白,直至一抹紫影飞快逼近,将她扶稳。
应含絮抬眸,看到表情紧绷的辛容贺岚。
“我抱你进屋。”他说,随即附身欲将她抱起。
应含絮却拽紧了轮椅扶手,不肯动:“别……”声音出来都是寒气,虚弱不堪,可固执到死。
“你想死在这里吗?”辛容贺岚低低地怒问,带着狠意。
对,就是这抹狠意,应含絮心中恍然,正色问他:“苏赢昏睡不醒,是你干的嘛?”
他冷冽一笑:“不过是一起牵手走了几步路,叫唤都变得更亲切了?”
他嫉妒,他吃醋,他发狂,应含絮心中了然:“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自己?不现实。
可是辛容贺岚还没来得及回答,应含絮便失去了得到答案的力气,终于因为受冻过度,而昏厥。
辛容贺岚一把将她抱起,转身往驸马府去。
鄂尔娜尹追出来,匆匆跟上,问他道:“我已尽最大努力向我母亲求情,再过半个时辰就能送她进屋了,你为何非要过来?你这样做要是被人看见,惹来非议,你怎么解释?”
“再过半个时辰,她就死了。”辛容贺岚只有这一句。
随即他粗鲁地窜开了自己卧室的门,把应含絮小心放倒在床上,然后回首怒斥鄂尔娜尹:“把门关上!”
鄂尔娜尹扣上了门,一脸委屈:“这么凶做什么?我都说我已经尽力啦!”
“你上次鞭打她的帐,我还没与你算呢。”辛容贺岚冷冷道。
鄂尔娜尹心中一慌,更觉憋屈:“辛容贺岚!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你只是我捡回来的驸马,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这样顶撞我怨怼我,就不怕本公主……治你的罪?”
辛容贺岚侧首一瞥,眼神冷若刀剑:“你大可来治我的罪。”
吃硬不吃软的鄂尔娜尹,怎么舍得治他的罪?她立马收拾了怒颜,与他道歉:“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去请御医来,给她看看还不成吗?”
结果御医不来还好,一来,声称应含絮被冷气逼入骨髓,至阴至寒,必须要至刚至阳之男子赤身裸体为她取暖才可恢复。
辛容贺岚二话没说开始脱衣。
鄂尔娜尹当即急了:“你这是要做什么?给她取暖,随便找个男人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