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雷变成了晴天霹雳,重重地把裴继欢击倒在地:“天啊!”他低声呻吟了一声,但他握着太宗的手依然没有松开:“为什么会是这样!那坟墓里的是谁呀!?”
自从他懂事以来,对母亲的思念,未曾有一刻停止过,他很郁闷的是,为什么小羊有妈妈,小猪有妈妈,小牛也有妈妈,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他在草原上玩耍,小伙伴们个个都有妈妈,唯独他没有二十年来,妈妈一直是他心中一种寄托和依赖,哪怕有个人让他叫妈妈,他都感到心满意足所以他每次见到红拂女,总是情不自禁地叫“张妈妈”,而很少叫“师父”可是现在!
居然有人告诉他,他的母亲可能“没死!”
她没死!
“她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她知道不知道这十几二十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裴继欢忽然珠泪双流。
“她是个不平常的女人记住,记住,她是你的母亲,假若有一天她忽然出现在你面前,她说的话你只能相信一半她很厉害,记住,千万记住我的话,我不会骗你。”太宗疲色加剧,他艰难地对裴继欢说。
“皇上,喝口水吧。”霍紫鸢不忍见他喘息艰难,倒了一杯水递给太宗。
“给我奉茶,你应该跪下,你们将来百年好合,我是不能亲临了。先喝了你的茶,我以后不会因为没参加到你们的婚礼而遗憾。”太宗淡淡地笑了一笑。霍紫鸢赶忙跪下:“那我不能叫您皇上,只能和继欢哥哥一样,叫您二叔了。”
太宗接过水一笑:“和你的娘一样,一样不肯吃亏不肯认输的主儿。成,看在我侄子的份上,朕就准你这一回。孩子,你去吧!京师不是你的天下好在我听任你的安排,没把你父亲的爵位恢复给你继承,否则,你这单纯的性儿,在这漩涡当中只怕你无法脱身。”裴继欢点头道:“功名利禄,对于我而言不过浮云一片而已,回来见你,我也没指望过什么。我们这就要告辞了,请皇上多多保重吧。”太宗冷冷一笑,道:“长房一嗣,能捐弃前嫌来看我,就算让我心头这笔帐给放下了。朕纵横半生,何等艰难险阻不曾历过?难道要死了,朕倒要害怕了么?何况我还不一定就死。”裴继欢叹了口气道:“都是袁天罡这帮术士的烧汞炼丹之法害了你,听侄儿一句话,袁李之徒进的丹药,万万不可再服。”他从怀里取出一颗小还丹递给太宗让他服下:“这是少林寺的小还丹,侄儿就当替二叔尽个人事吧。”说完,拉着霍紫鸢跪下,拜了四拜,走出了殿门。
两人从后门出去,按着秦士岳的地图,潜回到了宫墙边上。裴继欢回头遥望,心中百感交集,竟是不胜辛酸。
两人回到郊外,找到喀布,向他告别,喀布大为意外,问道:“你这就要走了?”裴继欢点头道:“正是。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喀布道:“本座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把你当作我的忘年交,希望你有话直说,不会隐瞒什么。”裴继欢点头道:“蒙你盛情。我想说,如果你完成了国王交给你递交国书的使命,还是尽快离开长安吧。你和我都有同样的敌人,他们的势力,远比我们可以想象的为大,我只怕你在中原的时间呆得久了,遭到不测,引起两国的纷争。”
喀布沉吟许久,才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打算尽快离开了。”
霍紫鸢道:“老头,你遇上什么事了吗?”
喀布摇头道:“倒不是。今天白天本座跟着使者去递交国书,谁知见到的并不是天可汗,而是他的儿子、太子监国、晋王李治,本座并不信任他,也不相信他能为我在中原寻找我国遗失的古书提供帮助。罢了。我回国复旨,只能跟国王说经书已经在中国湮没无存,让他从此对这本古书死心吧。”
裴继欢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喀布道:“明天正午,晋王设宴为我们饯行。”
霍紫鸢道:“我倒想请教你一件事。”
喀布最喜她的性情直爽,微笑道:“本座还是那句话,事无不可对人言,小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本座绝无隐瞒。”
霍紫鸢道:“你的‘摧心掌’练到什么地步了?单凭这种掌法,你能做到无所不惧吗?”
喀布嘿地一声道:“说的容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听我说,这世上没有无敌的武功,‘腐骨神掌’固然厉害非常,也的确被你们中原武林称为‘古往今来邪派第一神功’,厉害是厉害到了极点,但修炼的过程中随时要防着走火入魔的发生,修炼到越高,走火入魔的危险就越大。你想想,你辛辛苦苦把一种武功练到登峰造极,但接踵而来的,不是仇家的觊觎和追杀,反倒是修炼武功带来时时举发的走火入魔,那么你的人生又哪会有快乐可言?这样的武功练来又有什么乐趣?《戒日神功》里记载的三种功夫,一种比一种难练,我之所以选择‘摧心掌’,是因为我国存有的《戒日神功》断简残篇只有‘摧心掌’的记载,据我所知,三种武功里,只有‘摧心掌’是不带毒素的功夫,相对而言修炼的难度也更高、难题也更多,但走火入魔发生的几率却越小。你问这个做什么?”
霍紫鸢道:“我想到过一个问题。‘腐骨神掌’在中土号称‘古往今来邪派第一神功’,但《戒日神功》里记载了三种不同的武功,那么‘腐骨神掌’有无可能和其他两种有冲突或能相互制衡呢?”
喀布道:“你这个问题倒是令我茅塞顿开,不过这只是你的想法,目前为止我们无法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