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黄公》的情节是这样的:东海地方一个姓黄的老头,年轻时很有法术,能够对付毒蛇猛兽。待到年老力衰,加之饮酒过度,法术失灵。后来有一头白虎出现在东海,黄老头前去制伏,却被老虎弄死了。《西京杂记》对这个表演节目记述得比较详细:
有东海人黄公,少时为术能制蛇御虎,佩赤金刀,以绛缯束发,立兴云雾,坐成山河。及衰老,气力羸惫,饮酒过度,不能复行其术。秦末有白虎见于东海,黄公乃以赤刀往厌之。术既不行,遂为虎所杀。三辅人俗用以为戏,汉帝亦取以为角抵之戏焉。(葛洪:《西京杂记》。)
这个节目,张衡在《西京赋》里也有记述,他说得比较概括:
东海黄公,赤刀粤祝。冀厌白虎,卒不能救。挟邪作蛊,于是不售。(所谓“挟邪作蛊,于是不售”,是指黄公用咒符伏虎是一种伪诈,终于未能得逞。)
看来,《东海黄公》演出时也以武术竞技为重要内容,一个演员扮法术失灵的黄公,一个演员扮老虎,要扑斗好几个回合。但是这种扑斗,已不是两个演员的真正比试。因为比试的过程和结果早就预定好了的:老虎终究要将黄公杀害。
可见,与一般的竞技性角抵相比,这里出现了假定性,而且是情节化的个人假定性。这是戏剧美演进的又一个重要信息。
“总会仙倡”也有拟态表演,但没有构成一种情节化的个人假定性。
因此,《东海黄公》的演出在中国戏剧史上具有界碑性的意义。是角抵,却沿着预先设定的假定性情节线进行;是扮演,却不再有巫觋式的盲目衍伸成分。这里有了一种自由的设定,或者说,有了一种被设定的自由。
汉之后,中国历史进入了兵荒马乱的年代。从三国鼎立,五胡十六国,到南北朝对峙,隋朝的统一和覆灭,始终充满了紧张的危迫气氛。但是,这并不减少统治者对于各种技艺游戏的兴趣。相反,权力的更替,世事的无常,更诱发了娱乐享受的需求,推动了粉饰太平的竞赛。结果,百戏杂陈的景象依然壮观。
后魏道武帝天兴六年冬,诏大乐总章鼓吹,增修杂戏。……明元帝初,又增修之。撰合大曲,更为钟鼓之节。
……
后周武帝保定初,诏罢元会殿庭百戏。宣帝即位,郑译奏徵齐散乐,并会京师为之,盖秦角抵之流也。而广召杂伎,增修百戏,鱼龙曼衍之伎,常陈于殿前,累日继夜,不知休息。(马端临:《文献通考》)
到了隋朝,这一切就更其铺张了:
万方皆集会,百戏尽来前,临衢车不绝,夹道阁相连。……戏笑无穷已,歌咏还相续,羌笛陇头吟,胡舞龟兹曲。假面饰金银,盛服摇珠玉。宵深戏未阑,竞为人所难。(薛道衡:《和许给事善心戏场转韵诗》。)
待到唐王朝的建立和巩固,经济文化全面繁荣,艺术气氛空前浓郁,中国戏剧的聚合过程也加剧了。戏剧美的结晶物被更多地滤析出来、累积起来。歌舞小戏和滑稽表演,就是这方面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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