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天,何求讲述了自己寻找妹妹的故事。这是那天谈话让岑乙颇为感动的内容,也是他至今没有把何求彻底看死的原因。
想到这里,岑乙突然觉得应该对眼前的小丝补充一点情节了。前几天,在老城堡咖啡座,尽讲何求所操弄的那些坏事,遗漏了一些软柔的情节,认为那不重要。
岑乙抬头看小丝。小丝的眼神还是那么坚定,邪不可侵。此刻的小丝,接受不了任何有关何求的软柔。岑乙决定,用一个听起来对何求不利的问题开始。
“小丝,”岑乙说,“何求一直说在找你,但是,他一度做到了朝廷军机处的密探,脑子又那么好使,为什么会一直找不到?”
小丝立即响应:“是呀,他到底找了没有?也许是以空话来装饰自己的亲情吧?照理,他先把我放在表外婆家,从表外婆开始在亲戚间递送,他为什么不一家家追问下去?”
岑乙一听就高兴了,因为小丝接受了自己的话语安排。
“他确实一家家去追问了,过程很复杂。因为除了第一家表外婆,后面那些轮流转送的亲戚,无法认定他的身份,甚至怀疑他是仇家冒充。”
这倒是真会这样。小丝想。
岑乙看着小丝,说了下去:“他毕竟是他。用尽口才、记忆和计谋,走通了一关又一关,最后,他终于找到了苏州,见到了你所说的那位远房婶婶。”
“他找到了远房婶婶?”小丝惊讶地呼叫起来,“不会。远房婶婶多次来昆班训练园看我,我跟着赵南做事后还去看过她,她怎么从来没有提起?”
“这是他那天与我谈话中最说不清的部分,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岑乙说。
“除非,远房婶婶根本不相信他是我哥哥?”小丝说。
“问题是,相信了。他讲述了一系列有关你的细节,远房婶婶深信不疑。他们,一共交往了三个月,长谈过五次。结果,远房婶婶告诉他,你被人贩子拐走了,完全不见踪影。”岑乙说。
“交往三个月,长谈五次……”小丝陷入了沉思。她又问岑乙:“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们谈了些什么?”
“他说,主要是远房婶婶在询问,从他一步步上升到军机处的经历,以及现在的行事,今后的打算,他尽可能都一一回答了。远房婶婶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岑乙说。
“但是婶婶最后的结论是,我被拐走了!”小丝突然兴奋起来,问岑乙,“你,难道没听出来吗?”
岑乙不解地看着小丝。
小丝说:“那三个月交往,五次长谈,都是婶婶在考察他。结果,没有通过,婶婶拉下了一堵隔离墙!”
岑乙有点惊奇,却完全没有反驳,抬起头,看着屋子的天花板,想着。
小丝轻轻笑了一下,对岑乙说:“人对人,相处一久,总会产生一个大体反应。我问你,你对我这个大哥,交往的时间也不短了,一次次加在一起,产生的大体反应是什么?”
岑乙艰难地寻找着词汇,希望能够准确:“聪明、自信、全能,狡黠、诡秘、狠辣。交往一次,佩服一次,却又增添一分有关人世生计的乖戾。”
小丝说:“大概,这也是婶婶的印象。请注意,那是在扬州事件之前,婶婶还不知道他摆开阵仗时会是什么模样。”
“那么,婶婶为什么不把他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你?”岑乙问。
小丝说:“这说明,婶婶对我还有一点疑虑。一个从小失去了家庭的小女孩,突然发现唯一的亲哥哥就在近旁,很难不飞奔过去。但婶婶忍痛挡路了,她明白,说理、警告都没有用,唯一的办法是压根儿不让我知道。她对我的封闭,是对我的拯救。”
岑乙说:“你这位婶婶,简直像女神一般。”
小丝说:“以后你一见就知道了,美貌绝伦,智慧无比,又坚守大道。对这个大哥,我必须沿用婶婶的办法: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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