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生日当天,她选择了“维多利亚大酒店”套房。
那间总统套房,时萧伯的私人套房。
她与时萧伯产生纠葛关系的套房。
这次的生日宴,时萧伯给她事无巨细地准备了一个惊喜。
从离开家门开始,路上有人送玫瑰花,街道两旁的LED都显示着她的图片和生日祝福。
就相当于,整个北欧都在为她庆生。
“辛苦你做这么多。”
套房里,临着窗户的桌前,时念与时萧伯相对坐着。
四周的灯光很暗,餐桌烛台上的蜡烛亮着,很有氛围感的烛光晚餐。
借着烛光,时萧伯看着对面时念的巴掌脸。
她看起来并不高兴,可以说这场生日宴设计的每一个惊喜,没有一个能博她一笑。
“嘣”地一声,打开红酒酒塞的声音。
时念站起身,她绕过桌子走到对面。
在他面前的酒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随后折回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满的。
“六年前吧,在这间屋子发生的事我还记得。”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和你也不会有这六年。”
时念一面说,一面有条不紊地将红酒瓶收拾好,放入酒架中。
她坐回椅子,唇角带着点弧度,眸光温软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四叔,我们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你觉得呢?”
时念拿起高脚杯,轻轻晃动杯中鲜红的美酒。
心思缜密的时萧伯,已经懂了她的意思。男人垂眸看向自己身前这杯酒,面色没有任何转变。
他说:“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可是,活人和死人没办法在一起的。”时念抬眸。
她看着他,烛光阴影里,她的笑容很甜美。
时念盯着他面前的那杯酒,“你那杯酒里我加了巴拉利,俗称百草枯,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了解过这种化学样品。”
“服用百草枯药剂,一般是七天内死亡。第一天洗胃,做静脉透析。”
“第二天会感觉乏力,需要开始吸氧。第三天皮肤、巩膜出现黄染,口腔开始溃烂。”
“第四天溃烂严重,第五天就离不开呼吸机了。第六天丧失语言功能,第七天意识模糊然后离世。”
这些话时念说得很轻巧。
她这一个多月时间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今晚多。
时念抿唇:“我不想和你呼吸同一个天空的空气,你活着我就去死,你死了我就活着。”
“四叔,这里是三十五楼,跳下去应该只需要五秒钟。是你喝酒呢,还是我从手边的窗户跳下去呢?”
她特意选择临窗的位置,刻意将窗户的开着。
窗外的风随着她的话音一块儿飘荡在房间里。
时萧伯坐在她对面,她站起来跳窗这个动作,肯定会比他跑过来拉住她的动作要快。
因为这张烛光晚餐的桌子,足足两米长。
她与他相隔了两米。
“因为你母亲是吗?”时萧伯问。
“是。”时念坦诚答,“我和你的私事,不足以让你用命偿,但是我妈妈的命,足够你偿还。”
“你好不容易爬上现如今的位置,很不舍得拥有的一切吧?你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只爱你自己。”
时萧伯低头,他将脸上的眼镜框摘下。
时念永远不会知道,时萧伯到底有多爱她。
“你不是要生日宴,是想要我的命。”他说。
“你早该死了。”时念没有半分情面。
“你的病要按时吃药,争取早日痊愈。你喜欢纽约,以后就去纽约住。”
时萧伯云淡风轻。
他拾起身前桌上的高脚杯,烛光下,这杯酒红得刺眼。
就跟六年前在这间屋子里,那个妩媚动人,令他颠倒忘神的时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