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一点都没含糊。
内侍监的位子早就换了人做,任芳已无足轻重,念在之前做事还算尽心尽力,如今又年老体衰,只抄家之后遣回原籍。城防营统领何有去职,其他相关人等降级。至于书院那些人,因都是穆哈族人,便由肖延宗亲自动手,每个人狠狠抽了一顿鞭子。
这才是刘立应该有的水平。
原先无论是玉琮案还是《汉书》那件事,都能一眼看出敌意,针对的便是刘遗那一半汉人血统,要故意挑起羌人对刘遗的排斥。只要羌人贵族不支持刘遗,刘遗就算在刘承轩支持下坐上了储君位子,到那一天也没办法真的身登大宝。但这么做显然忤逆皇帝的心意,皇帝为免后患,只能越发狠辣,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将穆哈族赶尽杀绝。而穆哈族上下以刘立马首是瞻,刘立服丧,所有人束手束脚,若此时选择与皇帝对着干,无异于自寻死路。
相较而言,刘立的手段明显高明多了,以退为进,在皇帝那里赚回不少好感,反而博来缓冲的余地。毕竟刘立的根基雄厚,只要服满重新掌权,便可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但在世人眼中却看不到后面那些图谋,他们只知道刘立尊为靖北王,穆哈族王子,同时也是大燕的大王子,整个燕国除了皇帝以外最厉害的将军,少年时就随着皇帝东征西讨,立下无数功业的人,却因皇帝偏心,不得不对那个汉地来的、出身低贱的靖南王处处忍让。
所有人都在盯着靖南王的反应。
或者说,所有人都在等着靖南王投桃报李,在宋安平的案子上好歹表示些甚么。甚至李梁都受人所托,来靖南王府求过情。
毕竟只是杀了一个小女奴而已。
所有人都这样想。
“不知道靖南王殿下会如何处置这起案子?”阳平也有些好奇。他是知道皇帝心意的,无论世人怎样想,宋安平都必须死。刘遗也就必须顶着巨大的压力,杀了宋安平给皇帝出气。
刘承轩拈起一枚棋子,轻轻点在棋枰上。“我放过了肖延宗,刘立怎么会顾惜区区一个宋三?他那边不是问题。倒是刘遗,他若只仗着我的支持,罔顾民意强杀宋三,可就坐实了恃宠而骄的无能名声。”
“所以这起案子,关键还在民意?”
“要让我满意,还要让羌人心服。此番若成了,他还会得到巴人的鼎力支持。就看刘遗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类似的对话,在靖南王府中也同样发生了。
“殿下打算怎么审这起案子?”徐放问。
刘遗笑吟吟地拈着笔看他,却答非所问:“你别乱动,我还没画完呢。”
徐放只好老老实实又坐回去。他披甲持刀已经坐这快两个多时辰了,偷眼瞧那张画纸上,刘遗还在一笔一笔仔细描着他胸甲上的红缨,而腰以下刚刚才有个轮廓,简直要崩溃。
好不容易画完这束红缨,刘遗舒一口气,换了支笔蘸上别的颜色继续画胸甲的其他部分,口中懒洋洋吩咐道:“肖家南北运输的几条商路已经差不多摸清了,你没事多去关心关心那几条道上的货品往来,在恰当的时机暗示一下那些人,若人手不足,哪怕将往羌族故地的关卡守卫调过来一些,也要保证这几条道的严防死守。”
他抬头看一眼徐放,登时蹙起眉毛:“你坐着就坐着,怎么还扭来扭去?哪有大将军的样子。”
徐放一脸无辜:“早上喝多了几碗粥,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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