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就要结束了。
在聒噪的蝉鸣和冰凉的西瓜汽水中,鹤田终于可以出院了。
在鹤田身体稍微好了一点以后,世良圆柏就带着菲利过来探病,刚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过分热情又格外用力的拥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他耳边哭嚎,吵得他耳鸣了好久,搞得鹤田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明天就准备去见上帝了。
“我还有点事,稍晚会儿再过来,你们好好聊聊,这孩子为你担心了好久,一听到你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求我带他过来了。”世良圆柏笑得堪称慈祥,放下手里的保温盒后,在菲利看不见的角度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别走!!!
快回来!!!
“哥呜呜呜呜……”菲利依旧死抱着他不肯撒手,“你怎么呜呜……你怎么被绑成个木乃伊了啊呜呜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你这些天到底去哪了呜呜呜……”
“你先松手,”鹤田气若游丝,被压着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有话好好说……”
再这么嚎下去,他宁可现在就去见上帝。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鹤田轻描淡写,没有特地隐瞒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经历,也没有给菲利
留下更多的压力。
“市郊的爆炸吗?这件事也上了好几天的新闻,”菲利跟路过的护士要了个冰袋,正在敷着已经微微肿起的眼睛,“听说伤亡挺严重的,没几天居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我没想到这居然是哥你干出来的……”
伤亡惨重……
鹤田心底冷哼一声,电视台上放出的伤亡名单他也有看过,让他失望的是,他在上面没有看到琴酒的名字。
果然祸害遗千年。
不过更令他疑惑的是,从他醒来的那一天起,他的手机从未收到过任何关于组织的消息,朗姆似乎在刻意包容着他的一切行动,没有追责没有插手,要知道琴酒也是组织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这么大的闹剧,朗姆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为什么?
鹤田想不明白。
难道又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了?
“肯定很疼吧……”菲利蔫哒哒的轻轻戳了戳鹤田打着石膏的手臂,“又是骨折又是烧伤又是割伤的……”
说着说着,菲利眼睛又聚起一团雾气:“世良先生说你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周才出来的,我这次差一点……就真的见不到你了……”
整整一个月的担惊受怕,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尽情的释放,他害怕鹤田的不告而别,害怕因为自己的无用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但跟这些比起来,他最害怕的是消失。
就像在美国的时候,尽管鹤田不在他的身边,可他至少直到鹤田是活着的,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他只要耐心等着就好。
如果他不会回来……
那他希望鹤田余生平安,希望他能获得幸福。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鹤田想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无奈哪个胳膊都动不了,“不哭了,我还能,好起来的,我不疼的。”
都只是些皮肉伤,只要习惯了,总会有好起来的那天。
后来冲矢昴和安室透也相继来过,前者看似跟他闲聊,话语间不经意的透露出,世良圆柏拼上了自己的一切给他做了无罪的担保。
“真不愧是兄弟,你说是吗,鹤田先生?”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鹤田总感觉冲矢昴的话听上去酸溜溜的:“你也一样,冲矢先生。”
名义上你也是他的兄长。
既然双方都不会找上他的麻烦,那他的日子可就能过得舒坦多了。
后者过来的时候跟冲矢昴正好错开,他们之间其实没有多么熟稔,抛开正事不提,掀了对方马甲以后,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有点冷场和尴尬。
“总之,先要谢谢你的提醒,帮了大忙了。”安室透率先开口,眼神真挚又诚恳。
“别这么说,”鹤田咳嗽了两声,“我可什么,都没做。”
安室透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以后笑的真诚:“没错没错,你的确什么都没做,不过我还是想谢谢你,不单单是这次,还有以前的很多事情。”
比如故意放走了苏格兰。
比如为他们送去了库拉索。
“如果你真想,谢谢我的话,”鹤田神色认真,连带着安室透也不自觉坐直了几分,“能帮我带杯,西瓜汁吗?冰镇的那种。”
“什,什么?”安室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没错,冰镇西瓜汁,”鹤田点了点头,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圆柏那家伙,不让我喝,说是太凉,可我觉得,我没问题。”
都是他太小心了!
再后来,世良真纯也单独来过一次,那是世良圆柏离开以后,鹤田看着她,总感觉上次见面还是很久很久之前。
“我是偷听了柏哥的电话,悄悄跟着他过来的。”世良真纯一上来就挑明了来路,“小兰和园子,以及侦探团的孩子们都不知道你住院的消息,菲利君虽然这段时间都很没有精神,但他什么也没说过。”
“非常感谢,”鹤田有点搞不清她说这话的目的,“为什么,说这个?”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应该不喜欢被过度的关注吧。”世良真纯看上去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不像她以往的心直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