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显然明显知道了在这里会见到谁,此刻表情沉重异常,而路曜也并非毫无猜测,只是终于证实了它。除了侍卫长屈达尔,还有谁能在黑绿烟雾出现后,那么快速而悄无声息地留下见面的暗号呢?
“解释一下吧,屈达尔先生。”路曜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用不带什么感情的话问这位部下。
屈达尔的表情充满了痛苦与悲伤,“瓦格萨控制了我的妻子,说如果我不能为兄弟会效力,那我的妻子就会代替我出现在黑军的总部,以祭品的方式。我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了坚振(2),做黑军在东方兵团的潜藏者。您放心司令,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瓦格萨给的唯一的命令就是等待一个人主动联系我。可我没想到您怎么也...”
“瓦格萨通过你对执剑者了解多少?”路曜打断了对方的,紧盯着这位比自己略高的部下的眼睛。这让屈达尔有些不自在,但他并未移开眼睛,同样看着司令,“他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但似乎仅了解明哨。我否认为您效力,只说是效命于王国。”
路曜的眼眸不易察觉地变得深红了一点,旋即恢复正常。“我了解你,我相信你没有说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确信你还是我值得交托后背的兄弟。回塞格德以后我跟瓦格萨要人,你妻子会没事的。现在,我要你按照黑军的流程,为我坚振。”
屈达尔感动之余有些诧异,他之前以为是路曜司令发现了自己这被迫的潜藏身份,要为执剑者清除内鬼,但宽宏而仁慈的司令在又一次帮了自己后似乎也打算加入这个魔窟,还是以主动的方式,这让他非常惊慌,连忙阻止,“不,司令,您不明白,坚振意味着...”“意味着被邪神注视,是的,我当然知道,关于黑军的调查是你和格拉西斯亲自做的,”
路曜的话似乎带上了些自嘲的意味,“每个人都可能面临走投无路的境地,正如被瓦格萨要挟的你,正如某些苦苦挣扎的溺水者,人总要自救,而这显然也包括我。一年来,你也可以看到,在我的身边出现了太多合理或不合理的危机,这是某些确定或未知的威胁,其中的一些威胁和可能的机遇就来自于兄弟会。也许我改变不了这一切,但我至少可以加入,在平衡中寻求一线生机。开始吧。”
与路曜司令一起长大的屈达尔比谁都清楚有些执拗的司令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更改,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阿提拉王子能够影响对方。阿提拉...想到这个名字他就有些黯然,但没有再废话,他点头遵命,开始布置仪式。
烟雾、咒语、冥想,并不算复杂的仪式终结于屈达尔小心翼翼地在路曜额头涂抹的墨绿色圣油膏。那略显冰凉的油膏接触到路曜额头的一刹那,他忽然感觉之前的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就好像那种注视被某种无穷远的存在所抵消了,又好像那种注视窥见了某些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因此而自行转移了视线。总之,一切似乎都安静异常,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或声音。
“司令,按照我的经验,此时你应该已经被我们不能说出名字的神祗所注视,那种注视感是明显的,也许会有呓语和些许知识赐予。您感受到了吗?”
仔细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状态,路曜露出些许惶恐的表情,“是的。”
“那么按照瓦格萨的规矩,我将作为黑军成员与您,我们的弟兄,分享一条重要的情报,也许是我作为他们一员的最后职责,”屈达尔明显松了口气,理了理自己被汗濡湿的棕褐色头发,继续说:
“它的保密等级到接受坚振的正式成员。神祗在上,我们发现,王子们在伪装不和,激烈的争吵掩盖了深谋远虑。不论胜利与否,西方的战果都是为了引蛇出洞。王子们的真实目的地是东方,他们将在合适的时机返回,血洗塞格德的反对者和立场暧昧的东罗马。多罗斯托尔在这个图谋中的作用我们尚未知晓,而唯一可知的是一个巨大阴谋的潜藏。”
果然...按照阿提拉的安排,路曜率东方兵团在东境牵制各方,以掩盖王子们对高卢的突袭,但各种消息来源都证实了摄政另有所图,但路曜始终不相信没有证据的猜测,直至此刻的这条情报也是如此。但他自己清楚,有一些东西在慢慢改变。
“司令,请允许我个人以自己的名义给您讲讲我的猜测。”屈达尔低头表达着通常不会显露的谦卑。“当然,你是我的兄弟,曾经是,以后也是。”
侍卫长悄然吸了口气,“您了解,七神通常不会回应凡人的祈求,哪怕是献祭,这也就是唯一能得到龙神回应的德尔斐神谕令人心驰神往的重要原因。可您同样了解,那些诡异的、神秘的强大力量始终存在,且越来越频繁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王子们得知了这一点,且倾向于利用这一点,以王国未来的名义。”提及王国时,他的语气稍有改变,像是并不信任这种表述。
“高卢只有荒蛮的土地、好战的部落和狡猾的埃提乌斯,而东方有金索里都斯、横跨三洲的肥饶土地、世间最华丽的城市君士坦丁堡,最重要的是,血王座的线索就出自那里。我想您应该明白我的建议,”侍卫长屈达尔的话略有停顿,“小心阿提拉王子。”
啪!面对面看着部下的路曜抬手就给了这略高于自己的双面潜藏者一耳光。“执剑者给你的纪律呢?你给我发誓,忠于王国,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些混账话!”路曜神色如常,但声音已经略有怒意。
“你还不明白吗?他变了,为了他的王国,他可以利用你,他变了...”屈达尔似乎突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黑军坚振者身上的特殊约束,硬着脖子反驳路曜。
啪!已经抑制不住怒火的路曜红着眼睛,回手又给了这忠心的部下一耳光,“你发誓,你给我发誓,你这混蛋!”他又给了对方一耳光,抓着他的衣领吼道。
“...我发誓,我忠于王国,我不再说刚刚那些混账话。”
注1:这一支日耳曼人普遍信仰阿利乌派,该派别认为基督是一位先知,而并非神子。
注2:坚振礼,是东正教会信徒成年后施行的一种宗教仪式,代表坚定信仰跟随主,典型仪式包括涂抹油膏。瓦格萨的黑军效仿这一点,设立了正式成员的加入仪式,也称为坚振,但相应的油膏是有一定特殊来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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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这一次危险的尝试里,路曜是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了,黑军的危险是超乎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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