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若点头：“有一点。”
云寂眼中露出疑问。
未若说：“总觉得你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骑马这么英姿飒爽。”她没敢说，她现在脑海里忍不住想唱：“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哈哈，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想笑了。
云寂看她神色就知道，她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总之，自己大概不想知道，也不问，栓好马，便招呼姜未若跟他进茶寮。
何守今找到座位坐下，对老板扬声喊了一句：“店家，上壶茶，再来几块饼！”
“好嘞，客官稍等！”店家在灶台后忙活着，抬起头高声应道。
姜未若和云寂也走进茶棚，在何守今身旁坐下。
“姜姑娘，骑马的感觉比坐车如何？”何守今笑问。
姜未若叹气，笑容苦涩：“哎，都是受罪的活儿啊，大哥莫说二哥。”
云寂和何守今听了呵呵大笑。茶老板端着一壶茶，三只碗走过来，笑眯眯地放在桌上：“客官，您要的茶。”
云寂冲他道谢。老板又端上几个玉米饼子、白面锅贴上来，奔波了一路的三个人，喝上了热茶，吃上了食物，虽然简陋，但是都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正吃着茶，远处，一声声喝骂、哀嚎传了过来。几个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放下手里的茶碗，循声望去。
只见茶棚外的山道上，一条长长的队伍转过山头，朝他们走来，前后左右都有身穿皂衣的官兵举着鞭子高声驱赶，中间走着老老少少，年纪不一的男子，看穿着，都是一些穷苦的村民，他们有的推着板车，有的背着背篓，都装满了大小各样的石块，步履蹒跚地走在山道上。
云寂问茶老板：“施主，这些都是什么人？”
茶老板看了一眼，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都是附近几个村的村民，皇上下令修建从大兴到象州的官道，工期紧，任务重，逾期没送到，就得杀头！这些没钱捐徭役的穷人只能一天天的来回搬石头，从小山村运到翼州城，有的挨不住，累死在路上的也大有人在。”茶老板说着说着，便忍不住长长地叹气。
他又回到灶台后去忙活了，自己得多赚银子啊，不然拿什么捐徭役。没有钱，只能和这些人一样，老牛一样的拉石头，累死累活也吃不饱，得了病也不能歇，一个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三人听了茶老板的话，茶也喝不下，饼也没了味儿。
“太惨了。”姜未若拧着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队伍中，“你看，队伍里还有老人，背这么重的石头，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桌子被人猛地一拍，云寂倏地站了起来，把旁边的两人吓了一跳。他脸色发沉，眉头紧蹙，起身就要往那队伍的方向去，被何守今一把抓住：“大人，此事不宜多管！”
云寂扭头，眼中隐隐有怒火在燃烧：“难道就任由这些官兵打骂百姓？你看，那老伯，面白无华，脚步虚浮，分明已到了强弩之末，再这样下去，定会出人命的！”
“可这是朝廷法令，延误工期者，按律当斩！”何守今死死的拉着他，“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就算他是国师，那些官兵也不会卖他的面子，毕竟延误了工期，大家都得死。
姜未若看向云寂，只见他脸上青筋绷起，因为隐忍和愤怒，一双眼睛里仿佛有火在烧，渐渐的那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无力和自我厌弃。
“云寂，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她伸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地说，“等回了帝都，你向皇帝进言，修正律法，这样才能真正帮助更多的人。”
何守今点头：“姜姑娘说得对。”
云寂闭了闭眼，手指慢慢收紧，缓缓坐下。何守今和姜未若交换了一个眼神，未若轻轻摇了摇头，三人都不说话，桌上气氛一时凝滞。
就在这时，队伍里突然爆发出阵阵喧哗。
三人齐齐望过去，只见刚刚云寂说的那位老人家，已经晕倒在地，背篓倒在一旁，石头翻在路边，旁边的村民们都怒气冲冲地对着官兵们大喊大叫着，人群顿时乱成一锅粥。
茶碗被撞得左右摇晃，姜未若、何守今回过神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经如剑一般飞驰了出去，直奔人群。
两人大惊，猛地起身，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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