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满意的微笑着。因为皆大欢喜,他不用头疼了。
李义府却急了,如果六大门阀勾联起来加码,将来还有他什么事?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是朝南木的铺子奔去。
南木着急出去,实在不想应付他这种奸小。
“李大人,御花园里再姹紫嫣红终是牡丹为王,您该对皇后娘娘有信心。”当年她还只个昭仪都信她,现如今怎么反而患得患失了。“皇后是经过风浪的!”
他恍然大悟:“后宫好收拾,前朝怎么办,一个关陇系就够难对付了,士家如果连枝成气不就没有我们的活路了么,您看我的侍郎之位到现下也没有成真。”
按历史,他应该在她刚来的几天就该上去了,受尉迟出现的影响,现在还是个中书舍人。
有些话不能直说,说了容易惹祸,她只好问道:“您不准备准备想着怎么过个特别的年节?”
“过年?”他明显被她弄混乱了。
“快过年了,我要准备些货给各家贵妇小姐们送去。”
她边说边请他出去,他一副没搞明白的样子。
她觉得史书对他的形容有些过了,坏人要有足够的双商才能当的。康熙爷遇到权臣都不是三两下解决,何况李治性格本就有软弱的一面,继位没几年,没有足够的班底,所有的斗智都是小胜怡情。既是持久战,何不开心过个好年,如此着急上火干什么?
“李大人,有空去瞧瞧甘龙的传记。”她甩下李义府就跑了,后面跟着掌柜跑得有些喘。“虞掌柜,您老可吃得消。”
“吃得消吃得消,能吃能睡,没有疾病。”
虞掌柜是知道南木是女人的两个古代人之一。
长安四大掌柜之一的虞掌柜在少东家掌权后辞柜返乡,于城外“遇到”她推货进城,他好心帮着搭手、卸货,还问她是否有难处。南木哭诉夫死不为婆家所容,只好抛头露面挣个温饱,可是一个女人生存太难,好几次都撑不下去了。他是鳏夫,膝下无子、独女远嫁,返乡也只有种田度日,看她艰难,便主动做起她的掌柜。
他是个知名的掌柜,加上南木总倒腾一些现代女人用的保养品,生意迅速火爆,长安城内的贵妇小姐极追捧她的小众奢侈品牌。后来她“无意”间认识了若木申,若木家境殷实,喜好长安繁华,看她生意有趣也投资扩股,顺理成章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掌柜,与您商个事可好?”
“先生您说。”
“小绿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眼看22了还是一个人,我想给她招个夫婿,放在您名下给您养老可好?”
老虞激动得手足无措,无法用她有限的文字能力去形容。小侍女立即在路边跪下叫爹,老头乐得边抹眼泪边笑。引得路人驻目。
南木拉了虞掌柜往一个文墨店的方向看去,“您看那个替人写信的青年怎样?今年30岁,父母双亡,早年被叔父夺了家产赶出老宅,虽然贫苦但不自暴自弃,白天写信挣钱,夜晚温书待考。即使将来做不了官,也是个知礼识数之人,继承您的衣钵也不错。”
那青年名叫魏元忠,历史上的魏元忠官至宰相,是武周集团职位最高的寒门,但关于他的配偶只知出身微贱,没有说到名姓。南木急于赶走李义府就是给掌柜相女婿来了。当然,根据计划安排,这也是她唐来的任务之一。
书生也不腼腆,礼貌的给他们三人行了礼。
他们找了个茶楼的雅间,开城布公的问二位当事人可有意见,两人不约而同的拜了个谢礼,这事就算成了。
古人这方面比较利索,一眼对上就谈婚论嫁。
南木连忙将第二件事推了出去,“虞掌柜,您既新添帮手,咱们赶在年前再开个店,您既能多挣些银钱,也能享天伦之乐,可好?”
“好好好。”
老头十分兴奋,满面红光。膝下有人孝顺,商铺还有股份分红,任谁都开心。
南木心里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是因为她才有了魏元忠的微末发妻,还是因为他老婆无名无姓才让她得以钻了这个空子,拉拢为自己人?嘴里却说道:“魏元忠,今天起不用流落街头卖字糊口了,还不赶紧叫泰山。”
修长薄瘦的小魏像个问号一样向虞长柜拜去:“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都是不拘一格的人,找了个媒婆走了个官府要的流程,第三天就在商铺的后院把亲成了。
第四天一早小两口敬完茶换下衣服便拉着南木和虞掌柜收店铺去了。
南木跟在后面,看着他们麻利的朝前奔跑,极度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现代穿过来的。
离胭脂铺只有一个坊口远的地方,有个庞大的三层大楼房,这种体积、品相与层高的楼房在古代极稀少。门上的招牌已有些掉漆,里面的木质装饰、桌椅板凳倒皆是完好无损,就是灰尘有寸许厚。
闹市中心有这么栋空着的庞大物业肯定有过极不好的经历,不然那么多有钱人为什么不买。
主仆四人中两个是穷出身,一个经历了生死,一个是现代人,不管那些以讹传讹的东西,只要手续合法齐全,分分钟就让它变成挣钱的机器。
而南木与尉迟的交锋不能以脂粉铺东家的身份进行,藏的有些过了。
大楼房后面带了几百平的后厨院子,有仓库杂屋柴房还有个硕大的冰窖。与院子后面相连的是南木相中的住家院落的侧面,那院落里外三进深,有塘有花园,早些年曾是某六部侍郎的住家,也是因为有故事,空置许久无人问津。
居大不易的长安,房价贵得跟北上广一般,但她只花了不到二万两银子就从官府那拿到了这两处的房契。这个价格不到市价的一半。
虞掌柜招呼了大批认识的能人,半个月便实现了利旧基础上的翻新。南木则风风火火的招人、定规矩、采购材料。得月楼紧赶慢赶的在大年二十九开了业。
老虞在开业前一周给认识的掌柜铺面、大客户都送了开业告示,里面附了南木设计的开业对折凭证,脂粉铺里见人也发告示,结果第一天开业三层楼没能装下汹涌的人群。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大伙不是应该在家准备祭祖吃年饭么?
里面忙得飞了起来,南木成了摆设帮不上半点忙,挤出大门出去透气。
她扶了下发髻上的发扣,理了理挤乱的袖袍,便听见有马停下。马上下来个玉树临风的人,配合着他拴马的垂柳,像是一幅画。
“南木新店开张,为兄来晚了,还望见谅。”他递上贺礼。
她把人领进私人贵宾室,还算熟练的给他上了壶茶。
厨房估计都忙废掉了,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送菜来吃,南木觉得有些尴尬。
他倒是随意,叫她领他去厨房。
他拿了个篮子洗干净,装了些素菜给她拎着,自己又操刀切了两大盘肉,抓了些手工面条,拿了调料与香料,抢了厨师一个砂锅返回到了贵宾间。
他将南木烧水的茶壶拿下来,把砂锅架到上面,加了开水、香料到砂锅里,又放了少量的肉养汤,等过了约摸一刻钟的样子,他叫她涮菜吃火锅。
“尉迟,下次挑个人少的时候,请你吃限量供应的菜式。融合了现代的做法。”南木被烫得稀里哗啦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对敌人一直这么友好么?”他偶尔会停下筷子抬眉看她。
“休沐过年的时候,想那么多干嘛。”他认真的打量着边吃边说的女人,想她这是正常模式下的奸诈还是非正常模式下神经状态。“尉迟,开始那几年我随时保持着戒备的状态,后来才明白,我们的存在只是间接改变一些事情,既然从来不是主导者,最终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就要学会抓住一切空隙让自己轻松,这样活着才没那么累。”
他笑笑,似是对她的说法不以为意,指着盒子里的礼物,“打开看看,是否合适你的布置。”
这是幅大型的横幅写实画,芦苇花絮饱满,河里秋风荡起水纹,远处河滩上有树有牛,“野鸭还是大雁?”她指着苇从边的大型鸟类。
他说:“芦絮起时雁已南归,是野鸭。”
“哦……等下,这个题词诗句好像是唐玄宗年代的……”他得意的笑笑,她明白他炫耀自己的画技来了。“手艺不错,谢谢。”
他笑的更大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明天年三十,你会怎样过?”
她眉飞色舞的说道:“和他们一起呀,估计明天生意也不错。”
“你钻钱眼里了,年三十了赶着开业挣钱?”
他这是怀疑她作为对手的身份?
“大哥!养人、打点样样要花钱。别说你来四个多月,没挣过一分钱?”
他又只是笑笑。南木觉得自己一番言语像是打在棉花上了,甚觉无趣。酒足饭饱后,南木差使他把画挂上,然后把人轰走了。
年三十,大都在家里过年,与大厅里鲜有客人成反比的是厨房保持着堪比昨天的热闹,不少大户人家差下人送了订单,约了时间再来取,忙得书生都失了斯文。
南木站哪都被嫌弃帮不上忙,只得在楼上的办公室里放空,等着大伙结束了吃团圆饭。
房门吱呀的开了,她头也没回的问了句:“小绿,你相公他们还要多久才能结束,我很饿了。”
许外,身后并没有声音回应她,她回头,看见了李义府躬腰站在一个贵妇人身后,妇人戴了风帽,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惊讶的站起来,作了个辑:“见过李夫人。”
风帽下有轻笑声传出。她放下自己的帽子,在南木的官帽椅上坐下,许是觉得舒服,还打量了几眼。
李义府在门口站岗。
“南木祖兰,这是你的地方,随意就好。本宫出来走走,便听街面上说东市最大的新店开张了,就顺道上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