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1 / 2)

尉迟给南木送了个贴子,邀请她去他那坐坐。

她到的时候吟月居后院已人满为患,一路作揖问好脸上笑的累得不行。

尉迟迎了上来,“贤弟,你要再不来,众公子怕是要去寻你了。”

她作揖抱歉道:“尉迟兄见谅,方才将新制肤粉装盒。想着各位贵宾家中有娇妻美妾,便将小样带了些过来。便耽误了些许时光。”

南木祖兰出品的化妆品、护肤品是长安城有名的限量奢侈品,纵使王公大臣家的女眷再有金子,来得慢就会买不到。每季的新装服饰画册也是大家抢着要的,裁缝绣娘一到画册面世便要忙得四脚朝天。大家一看今天得了新样,乐得不行,让了个好位子给她。

他们在现代人面前真没有高傲过,很是随意亲近。

尉迟就在她隔壁桌坐着,他亲自给她倒了杯米水酒,低声问了句:“我的姑娘们就没有?”

“不能总是让你一个人包圆去讨好姑娘们吧,贵圈的夫人小姐们还是要服务好的。”

他笑道:“你最近气色不错,脸色粉嫩嫩的,如出尘的仙子一般。”

大爷的,这厮居然当众调侃她像女人,怕不是想让大家看出什么吧。怎么都得让他出个丑。

正好又有姑娘抱了乐器进来,她计上心头,“众位公子,尉迟兄说他打算亲自演奏新曲,咱们请吟月居的女公子们配个舞可好”。

“好好好。”大家击掌喝彩。

不想尉迟大方的执过琴,试了下调,便示意要开始了。小倌执了箫过来伴奏,两个女倌也起身,准备随乐而舞。

音乐响起的第一段,南木便想起林青霞帅气的样子,陈淑桦的《笑红尘》放在这个文艺异常发达的朝代居然不违和。

他也的确是个人才,琴棋书画样样都行,挺适合古代生活的。不像她跟若木,啥都不精,只是个样子货。

一曲终了,公子们一脸的仰慕:“尉迟兄,这曲意颇有笑看红尘的意味啊。”

南木从心底佩服这些有文艺功底的年轻帅哥,一首现代歌曲他们都能听出江湖。

又人说道:“刚才南木兄有哼唱过两句,似乎是‘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虽是白话,但配上此曲颇为洒脱啊。”

她一脸茫然,她刚才哼了?怎么没察觉到?尉迟看着她微笑证实。

这样一来,显得她像是个知音一般。她不自觉的生出些许尴尬。

好再尉迟又说道:“愚兄今日以此曲给众贤弟送行,望各位快意江湖,不久之后能京城再见。”

南木再次一脸迷茫。今儿这是唱的哪出?

“我等定不负朝廷、父母期望,期盼再与尉迟兄会于长安。”

这下,她听明白了,这是欢送宴。

只是,这群吟诗喝酒的家伙都要出去历练了?就是说世家们能派出的人马全都出动了,这是公然开斗的节奏?

这都哪跟哪,顿觉得乱哄哄的。

这时魏元忠派小厮来找她,便扔下众位帅哥回家。

李义府如今官居四品,南木进门便向他行了个礼,他居然过来扶她,“南木先生。”

“不敢当李大人,叫我南木就好。”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嫌弃的、暗暗在袖中擦了几下。

“二圣选择了崔家及其姻亲为扶植目标,该举动确实让世家间心有不平,但关陇一系以担君之忧为名,将众位子弟散到帝后亲近的州府,名为学习,实为谋权,今后一旦有所图谋,陛下与皇后就……”

她明白他的担忧,打断道:“皇后颇有先帝风采,李大人不必忧心。”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李治不像他爹,他老婆却像,有心人要是利用,十个脑袋都不够。可这是大实话,李世民的儿子不像他,倒是小妾把他的本事学了七八成,难怪长孙无忌要往死了跟她斗。

她的回答转折有点大,李义府一愣,“李某不太明白。”

“世家公子虽有家学,但涉世尚浅,哪里经得起江湖的风浪。”

谋权,凭他们这些人?能活下就不错了!各地州府的老油条们,面对着这些想坏他们前途与钱途的士子,咬死几个轻轻松松。

这也就是帝后同意这些人去的原由,长安城中的那些人短期内想抓住些把柄不太容易,这些愣头青就不一定了,这个年代里,运输、农业、天灾、疾病稍有不慎就能惹上大事。

南木觉得尉迟怕是有些疯了。

“那南木贤弟还有何建议?” 李义府终于明白这是以退为进。

南木忽然想起一事可做:“世家公子都愿抛下舒适的生活为国分忧,百姓也可多多出力,如若可受四方之书,帝后将处处有眼耳,政事将越发清明。”

李义府眼睛突然贼亮的,喜上眉稍。这件事情大有文章可做。他撒腿就跑了。

隔几天,有人上书建议置铜匦以接受四方之书。皇帝欣然接受了这个意见。

铸铜匦四个,涂以四方颜色,排列在宫墙外:东方青匦,称为“延恩”,凡是告养人劝农之事者投之;南方红匦,称为“招谏”,凡是论及时政得失者投之;西方白匦,称为“申冤”,凡是陈述受抑屈者投之;北方黑匦,称为“通玄”,凡是告发天文或秘密谋反者投之。

历史上有名的专门收匿名信的机构就这样出现了。

按职能,供奉讽谏的工作归中书省管,内设左右谏议大夫各一名,还设有右拾遗、右补阙建言官职。铜匦投入使用的那天,崔老中书令在城门上宣读了皇帝设四匦的旨意,鼓励众人提建议、举报不法,但凡有利国事或举报有功者,朝廷都有赏赐。

“不愧是大家出身,出口成篇。”尉迟站在她旁边,笑眯眯的评价了一句。

百姓不像朝阳区大妈,动员的效果其实是难以预计的。

南木知道这种被动应付效果有限,但总比没有招架要强。忽然,她出手向他出了一拳,他身后立即闪出两个人出来,他挥手制止他们。她嘻笑着看着那两个护卫:“尉迟兄脸上有只蝇虫罢了。”尉迟揉了下脸,笑着拉她去旁边的茶楼喝茶。

两人挑了个二楼临窗的位置。

外面杨柳随风,阳光明媚。

“南木,匿名举报,你不怕私心之下出冤案伤到无辜之人么?”

“尉迟,你举众世家之力来对付一个女人,出手真阔绰!”

“姑娘,你这身刺,没几个男人敢娶你。”

“你当我稀罕你们这些男人?”

他笑着哼了一声,“你不会是如市井传言般有龙阳之好,喜欢若木吧。反正我不信你喜欢的是那个风流公子。店家,上盘桂花糕。”

“是你们害我年纪一把没法恋爱嫁人的,我只能去喜欢他咯。”

“我们三个不都是男人么?高智商、帅气、多金。”

“我要选你们仨中的一个脑子肯定是坏了……”

在这异地他乡的,跟“敌手”谈婚恋选择,是个悲凉得不能再悲凉的事情,应该哭一个才符合自己的悲惨。可是,她好多年没有正经哭过了。

“因为我们?这是最好笑的故事!南木,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表面了解的那样,你们未必是站在维护历史的正义面的那方。”他的口气突然有些恶狠狠,有些许吓到她了,“姑娘,且等着看你如何帮我实现想要的结局吧。”

他想要的结局?这一切真的是他主谋的!

她忽觉得背上阴风诈起,凉嗖嗖的,想起身回去。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尉迟容,今天话不投机。”

“那就不聊了,只是陪我安安心心的喝点茶,别辜负这大好时光。”

她咬了咬牙梆子,忍了下来,也不再看向对面的人。

崔国公的动员宣导结束,百姓渐次散了,议论得厉害。在这个汉朝以后言论最自由的朝代里,百姓只要不出格,是可以聊国政的。

她听着楼下经过的两人说“自古民不与官斗,即使设了这铜匦,我等百姓又有何人真敢一试。”

尉迟应该也听到了,轻笑出来。

她懒得理他,她相信总会有人敢的。她继续看着窗外。咦?那个……那个……她有些惊恐转过脸看着他,他微笑看着她。

“公羊清什么时候来的?”

就这一个她都应付不了,再来个公羊她还要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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