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了房间,南木在看各地送来的信息,尉迟在屏风后木桶里泡着。
她回头看了几次,里面也没听见水响声,“该起来了,虽然是夏天,冷水泡久了也不好。”他没回应她,她疑惑的起身到屏风后面,他瞪着大眼看着女人。“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淹水里了。”
男人顿了一下,“我起不来了。”
“起不来了?突然僵住了还是……”
……“背疼,那家伙是真能打。”
女人笑出声来,“能把你打的动弹不了的,的确不是一般的角色,你扶着我肩,我把你搀起来。”
他有些费劲的撑着女人的肩起来,她仍旧是忍不住的想笑。
“还笑,你老公被打你这么开心?”
“挺开心的。”她嘻笑着照着他背上的伤痛部位拍了一巴掌,他疼得大叫了一声,她相信那声音外面是听得很清楚的。
“喂,我虽然身材好又没穿衣服,但不至于这么着急的揩油吧。”
女人又嘻笑着:“将军想多了,我们早上才打过架的,再床头打床尾合也不用这么快。不过这个架打得值。”
男人斜看过来,“你想要的要到了?”
“差不多吧,长孙厚与孙锦世的事情都成了,烧掉的别院武后答应赔一半。”
“别的呢?”
“炸弹的事情不是景阳指使的,他们找到那个兵工厂所在山洞时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他们研究的新式炸弹还未投入生产,他的队伍出内鬼了。”
“祖苇?”
她侧过脸看向他,“男人的思维还真接近,他也怀疑是祖苇。为什么?”
“爱而不得就算了,景阳恨不得把你捧手心里却只把她当个管家,自然容易心里不平衡。”
她一愣,“她选择来长安时便该知道是这个局面啊。”
尉迟艰难的靠着女人挪动,“把那只鞋踢过来。景阳可以对任何女人掏心掏肺,可这个人如果是你,她未必真的能接受。都姓南木,她比你还年轻六、七岁,论武力一巴掌可以把你拍地上,论长相也不比你差,政务上的事情她也可以学得会,可是所有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她却活得如同配角。”
尉迟的话在南木心里有些小振动,在现代她不惜出卖一切为的就是证明她不比姐姐差么?证明她是可以光耀南木家的门楣么?所有别人给南木的夸奖对她是一种贬低,所有别人对南木的关注对她是一种冷淡?
南木叹道:“我那胖叔叔成天笑嘻嘻的,怎么教出这么自卑的女儿?”
“她自幼丧母,我能理解她。”
女人帮他把睡衣穿上,又拿了棉布帮他擦头发。
是的,尉迟自幼丧母,他的户藉都是上在叔叔家的,虽然叔叔、婶婶对他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好,可是有些心理缺失不是别人能弥补的。那些年他在国外金融市场冷血狙杀,使无数的金融精英从摩天大楼上跳下来,何尝不是想通过那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她忽然觉得一冷,“如果真是她做的,景阳不会放过她。”
从景阳对祖苇的态度来看,尉迟觉得南木的猜测极有可能在近期就变成事实,“你如果不去跟景阳谈条件,她遭的罪或许会很多,他这人冷血起来无人可及。”
在现代的时候他们就毁了两个数一数二的企业,并让上万人丢了小命,只为了一块玉。
她无奈的摇头,“我跟景阳怎么去谈,以什么立场去谈?你头发洗没洗,怎么这里还有个小碎片。”
他嘿嘿一笑,“胳膊抬不起来,就随便冲了一下。”
她又忍不住想笑,“我才借了个地方办公,明天又得重新配桌椅,兄台真是威武。”
“据说国师书房中有套上好的紫檀,兴许你和崔慎用得着。”
哟西,“甚好,明天我便先找他赔办公家具。顺便看看他的内鬼到底是谁。走,我帮你把头发重新洗一下。”
他赖在凳子上不肯起来,“不要洗。”
“不洗干净,会有渣掉在床上的。来,乖啊。”
“……”
“在不在?”门外响起若木有些粗犷的声音。
她向尉迟做了个口型问他怎么办?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啊……在!等一下……”
哐!她还没来及去开门,门便从外面硬推开来,门栓飞了出去,若木大爷这是怒了?
他指着夫妻俩,“你俩玩的好戏码啊,连我都瞒!”
她很坦诚的,“务求真实嘛,你要都相信了,别人肯定会的。”
他恨恨的,“你们居然捏造与景阳有一腿的吵架前提,想想我还真是弱智,这种事情怎么都不可能是你们打起来的原因。”
尉迟指指桌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了,他恼怒不肯坐,硬着个脖颈站那看瞪他们。
尉迟笑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个台阶下的,四相辞职,你妹子又拿枪指过皇帝,重回朝堂自然要有个过渡的,直挺挺、顺溜溜的回去,难免不被人想成是以下犯上、功高恃主,这样打打闹闹的回去,大家便都会忽略之前的不愉快,免了许多的尴尬。”
“那也不能瞒我,我从早上起便一直担心,多少年了,我从来没这么着急过,如果不是崔慎私下跟我说了,现在还在着急!”
她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若木,现在是晚上,平时这个时候的他不是睡袍便是常服,今天穿着极为低调但又极奢侈的全绣外袍,腰间还挂着她之前特意让人给他订做的玉饰。
南木抓了他往外推,“我们准备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
“嘿,骗我的是你们,怎么你还这么大气性。”
她一把又拖回来,“若木申,你从哪里来?”
他没想她会问他这样一句话,有些疑惑的打量他俩,“干嘛?”
她指着他的打扮:“你这衣服是我请了长安城中最顶尖的裁缝和绣娘耗时一个月做的,是你所有衣服里面最贵的一件,值百两黄金;你身上的玉饰我打的是一对,还要我再说么?”
他立即变了脸,脸上堆满笑,“妹子,你能不这么快拆穿我嘛。”
她白他一眼,“见到了?”
他狗腿一般,“见到了。”
“都要出宫了,怎么这个时间点出来省亲。”李治又变卦了?
“她已经出宫了,傍晚时全副恩赐回的崔府。”若木掩饰不住的兴奋,就差手舞足蹈了。
她不解,“不说要过了六月六再出的,怎么提前了,太突然了吧。”
“皇帝亲自送出宫的,大约晚痛不如早痛。”人出来的突然,若木自然喜形于色过了头,但,事太反常必有妖,南木与尉迟对视一眼,且听若木细说,“皇帝明确承认了武后之前给的金安公主的封号,认玉莹为义妹,并聘其为后宫一品高阶女官,协助管理后宫一应细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