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2 / 2)

这话说至后半截,已是声色俱厉,一个小丫头吓得一缩,谢舒认出她是步练师身边的文雁,便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孙权道:“夫人稍安勿躁,我既已来了,咱们就一起听听吧。”转头吩咐仲姜:“去把徐姝和裳儿也叫来。”仲姜应诺去了。

孙权和谢舒走上主位并肩坐了,谢舒把人偶递给孙权,将来龙去脉大略说了一遍。孙权听得皱紧了一双浓眉,嫌恶地将那人偶往案上一拍,怒道:“不像话!”

步练师忙俯地道:“将军,贱妾是冤枉的,贱妾正怀着身孕,如何敢行此阴毒之事?分明是紫绶贼喊捉贼,意图栽赃陷害贱妾,求将军给贱妾做主。”

紫绶冷笑道:“你说我栽赃陷害你?可方才开箱子拿东西的时候,你的侍婢文鸢和我的侍婢南烟都在场,我动没动过手脚,你问问她们不就知道了么?”

文鸢和南烟听她提到自己,便都上前跪下了,文鸢道:“开箱子的时候,奴和南烟的确在场,且是奴用钥匙打开的箱子,紫绶并没有沾手,之后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直到发现人偶。这箱子自从搬家之后便一直锁着,今日是头一次打开,之前虽然一直放在紫绶的屋里,但她没有钥匙打不开,因此人偶想来不是她放进去的,是之前就在箱子里的。”

文鸢是步练师的人,连她都如此说,可见紫绶是无辜的,紫绶不由得松了口气。

步练师道:“就算不是紫绶放的,也与贱妾无关,这箱子自打搬家以来贱妾就没有开过,紫绶便是人证。且封箱之前也曾对照着明细查验过箱中的东西,核准无误后才上锁的,谁知今日一打开,便多出了这个人偶。”

孙权皱眉想了想,道:“那这箱子上锁之前都有什么人动过?”

步练师为难道:“有很多人动过,搬家的时候乱糟糟的,有贱妾身边的人,有紫绶身边的人,也有谢夫人派来帮忙的人。”她略一迟疑,道:“但……”

孙权道:“你有话直说便是。”

步练师怯怯地看了谢舒一眼,道:“但最后动过这只箱子的是谢夫人身边的朝歌姑娘,朝歌姑娘做事谨慎,所有的箱子封箱之前她都要亲自查验一遍。”

谢舒的心里一紧,隐隐明白了什么。孙权道:“朝歌,你可知道这人偶为何会在箱子里?”

朝歌出列跪道:“回将军的话,奴不知道,奴对着明细核准了箱子里的东西之后,便封箱了,当时箱子里并没有这个人偶。”

这时徐姝和袁裳已先后到了,徐姝在旁听至此处,插嘴道:“这便怪了,你说自己是无辜的,紫绶也说自己的无辜的,难不成这人偶是凭空生出来的?不过紫绶有人证,倒还值得相信,至于你么——”她微微一顿:“只怕是你趁着查验之便偷偷将人偶藏入箱中,再假作不知封箱的吧?”

朝歌慌了神,俯地道:“不,奴说的都是实话……”她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辩驳,哀切地看向谢舒,道:“夫人……”

谢舒道:“行了,朝歌是我的人,你们都不必为难她了,有什么冲我来就是。”她从孙权身边起身,缓步走下主位,道:“步练师,你方才是不是想说,是我指使朝歌利用搬家之便,将魇咒的人偶藏进你的箱子里,借此陷害你的?”

步练师卑谨道:“贱妾不敢这么说,但这段日子夫人一直病着,且自从贱妾与紫绶搬家之后,府里便有闲话说夫人的病久治不愈,是因为中了奸人的咒术所致,紧接着便在贱妾的箱子里发现了下咒的人偶。将军英明神武,自然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谁知孙权却仍自糊涂,道:“孤不大明白。”

步练师怔了怔,按说孙权一向聪明,她已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他早该心知肚明了才是。步练师心中奇怪,正暗自犹豫着要不要把话挑明了,谢舒已道:“步氏的意思是说,这个人偶是我做的,然后借搬家之便,让朝歌藏进她的箱子里,陷害她下咒使我生病。”她看向步练师,挑眉道:“是不是?”

步练师垂首默认了。孙权犹自有些不解,道:“什么?这个人偶分明是……”

谢舒示意他噤声,从案上拿起人偶,走到步练师面前蹲下,道:“你抬起头来,把这人偶身上的字从头至尾念一遍。”

步练师抬头看了看人偶,又看了看谢舒,惶惑道:“夫人的尊名,贱妾怎敢直呼出口?”

谢舒道:“我不怪你,你念就是。”

步练师这才看着人偶念出了谢舒的名讳和生辰八字。

谢舒微微冷笑,直起身来。孙权奇怪道:“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这人偶上写的分明是袁裳的名讳,你为何念作谢舒?”

袁裳疑惑地抬起头,步练师愣住了。谢舒在旁冷冷道:“因为她压根就不认识字!”

孙权便也恍然,道:“对了,你的确不识字,孤差点忘了。那你方才为何能念出人偶上的字?”

步练师登时慌了,嗫嚅道:“贱妾……”

谢舒打断道:“那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人偶上写的是什么,也早就知道这人偶是诅咒我的!这人偶根本就是她自己放进箱子里的!”

孙权这才彻底明白过来,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我说我方才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人偶上写的是袁裳,你却口口声声说是用来诅咒夫人的,因为你根本就是贼喊捉贼,事先知情!原来不是夫人陷害你,而是你陷害夫人!”

步练师尚未明白过来究竟是何处出了纰漏,怔怔地跪在地下。孙权又狐疑道:“但这人偶既是你做来魇咒夫人的,你理应在上头写夫人的名讳才是,为何却写了袁裳呢?”

谢舒插口道:“步氏既是不认字,自然更不会写字,这人偶上的字只怕是别人帮她写的,问问那个替她写字的人就知道了。”

孙权只道有理,将那人偶抛到步练师面前,冷声道:“原来你还有同党,说,是谁帮你写的?”

步练师立时明白过来,霍然转首看向侧席上的徐姝。徐姝一惊,慌慌张张地起身道:“是贱妾帮她写的。”

孙权凝眉道:“是你?”

徐姝忙走到堂中跪下,战战兢兢地道:“是,前几日步氏忽然拿着一块白布来找贱妾,说她不识字,想让贱妾帮忙在布上写下谢夫人的名讳和生辰八字。贱妾觉得有些蹊跷,问她写来做什么,她却不肯说。贱妾就留了个心眼,将谢舒的名讳写成了袁裳,今日果然便出事了。但贱妾绝不是步氏的同党,贱妾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她说罢,俯身向谢舒和袁裳叩拜道:“请夫人和袁姐姐原谅贱妾擅作主张,人偶上的名讳是袁姐姐的,生辰八字却是夫人的,即便真有魇咒之术,想来也起不了作用。”

谢舒和袁裳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孙权冷笑道:“步氏,你自打怀孕以来,是越发长进了,为了构陷夫人,竟使出这等阴邪之术!”

步练师不料如此,一时无言可辩,孙权怒道:“来人!把这贱妇给孤拖出去,幽闭禁足,不许她出门半步!待来日她生下孩子,再重重责罚!”

几个小丫头应诺上前拉扯步练师,步练师这才如大梦初醒,挣扎起来,切齿道:“徐姝,你这个小人,枉我如此信任你!”

徐姝故作讶异道:“你这话却是从何说起?你自己心怀不轨,意图魇咒陷害夫人,幸好我留了个心眼,才没让你的诡计得逞。你自作自受,难道怪得了我么?”

说话间步练师已被拖出了门外,却犹自回过头来,一双眼恨毒地盯着徐姝。

孙权缓了口气,向谢舒柔声道:“让夫人受惊了,今日前朝的政务不多,我留下来陪你一会儿再走。”

谢舒应了,孙权便牵着她的手从主位后起身,又道:“裳儿,徐姝,你们也都回去吧。仲姜,送送裳儿。”

屋里的人便都依言各自散了。徐姝走出谢舒的院子,见四下无人,才微微冷笑起来。

侍婢徐漌察言观色,上前低声道:“夫人果然好手段,让步氏自食苦果,真是痛快。”

徐姝道:“她口口声声说要依附我,可我入府那晚,她却让紫绶伺候了将军,这个仇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早就想收拾她了,只是一时找不到机会,谁知她竟自己送上门来,那便别怪我背后捅刀了。”

徐漌笑道:“可不是么,这下步氏可以好好安胎了。”

喜欢三国有个谢夫人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三国有个谢夫人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

最新小说: 搬空侯府后,揣着孕肚去逃荒 与闺穿 云烟红妆 妖孽王爷盛宠之萌妃闹翻天 妻主请饶命 天子诏 新婚夜,我求陛下赐避子汤 乱世红颜之云萝传 将门嫡娇娘 吾妻体弱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