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不知道洗发水的香气会对成年男人有这样的诱惑,只是在路上默默无闻的走着也会被拖进这条无人的窄巷□□,双手轻而易举被反制,让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月光的束缚被身强力壮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挣脱开,原来只要对方看似绵软无力的几脚踹过来,她就会浑身颤抖着彻底的失去反抗能力。当从前的小打小闹真正的上升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她和一个柔弱的普通高中生没有任何区别,被高看的异种能量操控力正随着恐惧的心消耗殆尽。
唇舌与手在身上游动婆娑,催人欲呕的劣质烟草气息让她晕厥窒息,像是被一条蟒蛇越缠越紧,也像是一只巨大章鱼禁锢了她所有的感官,无数的触手在她的身上爬过留下黏腻的痕迹,与逐渐被腐蚀的大片伤口。钝痛着,胀起巨大的脓泡,破裂时流出腥臭的组织液。耳朵里唾液搅动的声音愈演愈烈,四只手揉捏她的身体,在睡裙的边缘不怀好意地滑动。
想要挣脱,想要将那丑恶的东西斩断,她头一偏,脸颊边就贴上了一刃冰凉的匕首。
游动的粗糙大手一把撕破了她的裙摆。
缥缈的爱情,酸楚的妒忌,漆黑的仇恨,这毫无救赎的糟糕的夜晚,灰暗的人生,不公平的命运,她要通通斩断。像雷电劈开云层,名刀割断钢铁,像风暴、烈火、刀光剑影,如果有什么阻止她反抗,阻止她挣扎,想要剥夺她的尊严和权利,那么,斩断一切。
男人滚倒在地痛苦的哀嚎抽搐着,匕首掉在一边。作恶的右手被齐腕斩断,切口整齐,喷涌出鲜红的血,在水泥地面上四散奔逃。
卡特琳娜退后两步两腿发软,月光削成了锋利的刀刃在她身边游弋着对另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虎视眈眈。男人似乎意识到了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精致脆弱的如同瓷器的少女并不简单,丢下了自己的同伴转头跌跌撞撞的往巷外跑去。
不能让他暴露自己,她几乎可以想见父母惊恐憎恶的脸。
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月光将地上的匕首轻巧的投掷出去,正中靶心。男人僵硬地倒下了,他的后脑插着的匕首,尽根没入。
是杀戮,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无数人称赞过她们的修长、白皙、晶莹如玉,可她们是杀戮的双手,她们挥舞着月光的镰刀,收割一切。
“啊……妖怪!杀人了!妖怪!”地上的男人语无伦次的求饶,却只是提醒了少女还有一个目击证人的存在。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制止男人的话,光刃一闪而过,气管与声带一起被切断,暗红的血液涌出来,最后的话语变成了呼哧呼哧的血泡声,不多时也一样消散在夜风中。脚边的断手仍然鲜活,浸泡在血水中,她竟然觉得好像是某种腌制的肉制品。月亮越升越高,照耀着她的反抗和恐惧。
用月光藏起自己仓皇的身影,这样的技艺倒是无师自通,卡特琳娜奔跑着冲出了这条血染的幽长的弄堂,扑面而来的狂风吹干了她冷汗浸透的发丝和身体带来了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她像个逃兵又像凯旋的将军,她的生命以及所有不可捉摸的过去未来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冲出这里,她于是真正的自由了。
少女奔跑在夜晚渐明的星月长河中,发丝中茉莉的味道留下诱惑的引子,沐浴了鲜血,放肆的生长。
“啊!”
和她侧身相撞的人退后几步,她则狼狈的摔在地上蹭伤了好大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儿吧?”熟悉的男性声音,她还在脑中回忆对方却很快反应过来“卡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你这是怎么了?”
卡特琳娜强迫自己平静狂跳的心脏,血液仍然在体内冲刷奔涌,她把失控的右手藏在背后装作支撑身体的样子“叶哥…”
叶呈,算作是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人,在云州的影视公司市场里也有点小小的名气,手下有一群靓丽精致的男男女女,握着大把良莠不齐的上镜机会,最擅长看人下菜,根据金主的质量分配模特的质量是他的特长。卡特琳娜年轻漂亮,作为举座皆惊的吸金机器,可是要被他捧在手心里好好哄着的。周围都是光鲜亮丽的青年男女,他自然也不甘于人后,游泳潜水,健身滑雪一样都不缺,夜跑这种艳遇机会居高不下既强身健体又调剂生活的活动,叶呈这种男人自然乐此不疲。这不今晚,就捡到宝了。
“我送你去医院,你爸妈呢?我来联系一下他们吧?”叶呈蹲下来小心的查看卡特琳娜大片刮伤的腿,心疼的直皱眉“都是我,光顾着听歌也不看路…”
卡特琳娜唯一的念头就是,绝对不可以让父母知道,她摇摇头,唯恐一说话就暴露自己的不正常。
叶呈转念,半大的少女们出来做模特,很少有得到家长支持的,虽然不至于为此不齿,但对于一个高考在即的学生来说,免不了受批评。少女穿着拖鞋睡衣,显然是和家人大吵一架后从家里跑了出来,这时候她当然是不愿意回家。但自己也不能就这么陪她坐在路边,去开个房间更加荒谬了,就算他再怎么□□熏心,对方未满十八岁这个条件还是要考虑的。
叶呈转身蹲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脊背“上来,我送你回家。”他试探着少女的态度,不出所料,对方倔强的沉默着,也没有动作。他转回来叹了口气“大小姐,现在快十点了,我总不能把你撂在这吧?听我的话,咱们先找地方,把腿好好处理一下,不然留疤了不好看的,对不对?”
男人漆黑的眼睛散发着诚恳且担忧的光芒,卡特琳娜忽然很好奇他如果知道自己刚刚杀了两个人,知道自己睡裙上的血迹的主人就躺在不远处的巷子里,会是什么表情,她点了点头。
“上来,我家不远,你们聚会也去过的,家里有药箱。别嫌我身上有味儿,刚跑步了……”叶呈左思右想还是找不到什么委婉的表达,他再次背过身,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任何一个有判断能力的女高中生,都不可能轻易跟略有交情的男人回家。
可是,他背上一沉,一具柔软芳香的身体贴上来,将他的肩膀搂的紧紧的,仿佛是怕他反悔一般。在一瞬间,叶呈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与心疼,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能够这样轻信别人,被一个男人轻易的带回家,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太过渴望别人的照顾和爱。
他两只手拢过女孩的腿,为了避嫌只好在腹部交握,少女的呼吸零星洒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像坠落的碎雪,细弱冰凉,她颤抖的身体乖巧的贴紧他的脊背,每一块肌肉都在这样的触碰中罕见的发麻。
卡特琳娜眯着眼睛,记忆里也许有人曾经这样背起过年幼的自己,是邻居和善的叔叔吗,还是受伤时的体育课老师,或者是为了摆出拍照造型的某个男搭档…一遍遍地搜寻之后她才发现,在这些难得感觉到安稳的瞬间,那个缺失了她长大后屈指可数的所有喜悦时刻的被称作“父亲”的男人,也缺失了她的童年和触手可及的明天。
直到被男人轻轻放在柔软的沙发上,她都没有得到那个名为“父爱”的答案,或许已经错过了,或许她依然不得要领。但看着眼前这个称不上熟悉的男人认真的半跪着为自己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的样子,那些残缺的回忆就好像在被一点一点的弥补,多可笑啊,至亲的疏漏,由陌生人来填充,她居然也觉得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