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带你离开那里。”
“……他们是去卡特琳娜那了吧，她还好吗？”
“她比你想象的要好太多。”对方慌张的带过了话题，李渺颜也没有打算乘胜追击。
“你知道我怎么想？”
“有时候知道，有时候不知道。但现在，我要稍有自信一些。”但对方溃不成军的时候，要克制一鼓作气的欲望，实在是太过困难。
“10…10分钟到了，我先睡了。”
“好，那么明天见。”
黄纸符箓再没有传来声响，光芒也黯淡了些许。李渺颜略闭了闭眼，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让顺着管道漂流的追踪符再去看看卡特琳娜的情况。他刚刚的说法并不是为了让香取夏绪放心的宽慰，而是对于卡特琳娜几乎无间歇的观察，让他更加确定自己那莫名的危机感并不是空穴来风。面对老师们时不时翻来覆去的诘问，她表现得实在比起香取夏绪要熟练太多，她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无论是事实论据还是人们的恻隐之情，拿捏的分寸让他这个旁观者叹为观止。
男孩戴上眼镜，符箓重新发出淡金的朦胧光泽。Lilith的确会将禁闭室的监控信号情况以私人信息的形式发送给他，但并不包括声音数据，不过对于向来恪尽职守的电子卫兵来说，她已经网开了最大的情面。
而想再获得更多本不该自己了解的消息，就必须采用一些情非得已的其他手段了。
“教授晚上好，真是辛苦您了。”卡特琳娜很清楚除了黑色单向玻璃另一端的李清弈，几乎每一场对话，她还在李渺颜观察之中，游荡在通风管道的两只宠物带回来的信息，绝不仅仅是“云州灾难平息”、“樱血杳无音讯”这种大新闻，谁在暗中算计，谁在殚精竭虑，没有人比她更加明了。
哪怕对她再不了解，在经历了连绵无休止不见天日的关押与翻来覆去的盘问，还能如同无事一身轻的学生，李清弈不能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见你的老师应该有十来个了吧？”她看不到自己的面容，虽然事实如此，但这种信息不对称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底气，因为对于他要完成的事，本身就无法带给他足够的底气。尤其是，对方的眼睛准确地在一片虚无中捕捉到自己的眼神，让人心里微微一颤。
“嗯嗯~不过老师们说的话都差不多，听起来好没意思。”这话听起来不太尊师重道，因着李清弈的身份和性格，她故意把话说的相当直白。
一个被关押了不知多久的囚徒，又是将将成年的女孩，能有多少耐心呢。
“确实，我们的问题大差不差。不过，你总结的这么清楚，应该也知道老师们的苦心。我不说什么‘为了你自己考虑’的空话，只希望你多想想那些无辜的人。云州，是你长大的地方吧。”仔细研究了前人的几番试探与过往交谈的对话记录，不难发现，女孩对于那些照本宣科的大道理自有一番应对的逻辑，不如换一种说服她的方式。“那里同样也是我长大的地方，再怎么想着抛下过去，你和那里始终是割裂不开的。”
灯光亮起，随着隔离玻璃墙光线控制的变化，单向透视的效果消失，简单的一人居倏然宽阔起来。消瘦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一墙之隔的白色空间里，那里只有一张干净的桌面与一把简易靠椅，比起这一边的五脏俱全，好像他才是那个身不由己之人。
不出他所料，对方垂头沉默。于是男人将手里浪花形状的小挂坠轻轻放在桌面上，放轻声音，以中和接下来这个沉重消息的冲击。“这是瓦莲莉娅在你离开云州的时候找到的，是你的项链吧？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她和林妙妙也找到了你妈妈。”
他没有想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开口，女孩缓缓地抬起了头，替他说出了口：“你们杀了她。”
“……她的情况危及到了林妙妙，在这种情况下……”
“嗯，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