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楚楚唯一的儿子, 齐公唯一的嫡子,避无可避, 他不惹别人, 别人也不会让他好过。而要保护想保护的人,他就必须要拥有权利和话语权。
这次事件, 让谢沁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吃人的世界,一个弱势就要挨打的世界。
渣爹、齐国他都可以不管, 可他绝不能让虽然娇蛮对他真的又护短又宠溺的亲娘以后被燕国乱军砍死,更不能让伪·便宜哥真·亲姐姐落得像原著那样的悲惨结局――流放、亡国、远嫁、情殇、自尽。
他一定要……一定可以……
“沙沙沙――”窗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打断他的心理暗示。
因为待罪,整座定坤殿都被重兵团团把守, 大部分宫人都被付有司刑讯, 现在这声音……
谢沁爬下床,来到窗边, 小心支开一条缝, 什么也没瞧见,狐疑地左右看看, 忽然发现脚下多了一条发带。
他瞳孔一缩――这发带, 是谢涵的。
他的心瞬间咚咚咚跳个不停, 他不知道这是对方让人送来的, 还是又有什么阴谋在展开。
他蹲下,捡起发带, 背后四个字, “平安勿念”。
他鼻子一酸。
“一定会没事的。”剧情开场时, 十五岁的齐太子涵不是风度翩翩、言笑晏晏,险些让女主“跌入他的温柔陷阱”么?他这么自我安慰着,可是――万一这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呢?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他总觉得这发带上最后一个“念”字有点奇怪,最后一点特别长,不像谢涵的字,倒像他的笔迹。
他愣了一下,开始思考:谢涵做事一向目的性很强,不会无缘无故拿一根发带过来,只为说一句平安,他还在监狱里,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瞬间,他脑洞大开。
放烛火上烤了烤,用油泼了泼――然并卵。
楚楚醒了。
“母亲。”谢沁端着药碗小跑过去。
楚楚接过药碗,摸摸他脑袋,注意到他挂在腰间的发带,目光一凝。
谢沁想起来,忙递上发带,道一遍前因后果。
楚楚沉吟片刻,忽然手腕一翻,把药汁一泼。
黑色药汁落下,白色缎带上浮现出蓝色字迹。
蓝色,硫酸铜吗?谢沁心里嘀咕一下,就听楚楚疑惑道:“这是哪国文字?这是字吗?”
谢沁定睛看去,只见上面竟是拼音字母!
嘿――还是他教便宜哥用的暗语呢。
他心里一乐,仔细念出这拼音,“西门,三间山,合谷。”
楚楚见谢沁能看懂,也不多问,思索了下,“你哥哥的意思大概是叫你从西宫门出去,到三间山合谷找一个人,这个人,能救我们。”
“我?”谢沁指了指自己。
楚楚摸了摸谢沁脑袋,“这里的宫人差不多都被押下去了,母亲没有多少人手了。你人小,不容易引人注意,才有可能逃出定坤殿,”她眸中染上一抹湿意,“沁儿,是母亲对不起你。”
“不不不,”谢沁连忙摇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哥哥说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他拍拍小胸脯,“母亲,我已经能保护你了。”
楚楚像是被对方逗笑了,含泪点头,“嗯嗯。”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好了,事不宜迟。我只能送你出定坤殿,但你哥哥既然要你从西门出去,就肯定有办法让你出宫。出去后,就全靠你自己了。这些碎银子你拿着,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虽然是这种悲伤决绝的时刻,但当看到标志性狗洞时,谢沁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跑路死遁古装剧必备么?
难怪要让他来,这狗洞也就他这样五岁大的小不点能穿出去了。
天边方鱼肚白,正是巡逻卫士交班的时候,谢沁钻出隐蔽的狗洞就拉起裙子小跑着往外。
没错,裙子。
这种时候,他实在没法拒绝虚弱苍白的楚楚,哪怕对方说“换上宫婢的衣衫,这样别人才不会想倒是你”。
出乎意料的,他出宫门出得格外顺利。清晨上朝前这段时间,宫门是长开的。刚到西宫门时,两个卫士守着,忽然一个人眼睛扫来,像狼狗一样锐利,就在他以为被发现暗道完了完了时,另一人忽然叫了一声,“哎哟,翦雎,我腿抽筋。”
趁着那人过去给另一人看,两人都低着头时,他忙一溜小跑出去。
所以,谢涵是知道守西宫门的人里有一个拖油瓶是罢?
因穿着齐宫宫婢服,宫外人都以为谢沁是出来采办的,自然没有不长眼的人贩子过来――只是心底暗暗奇怪怎么放这么小的丫头片子出来了。
本来,一切都是顺利的。但是,直到傍晚――
谢沁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最后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岩石上――哎哟喂,他是真没想到这什么三间山这么大啊。
有时候,他真服了古人的描述方法。什么“就在xx山xx谷”、“xx河畔xx村”,这是让人寻找的正确描述方式吗?从xx山哪个口进去先走多少米再拐几个弯再巴拉巴拉才比较靠谱好么!
渺无人烟的,根本连个指路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