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是衡山剑派少掌门杨嵩。”这次不用宁清说明位置,莫凌云就知道,远处缓缓走来那群人为首那位是衡山剑派少掌门了,修士们站位都讲究得很,能走在首位的必然是其势力中举重若轻者。
一直没在宁清介绍人时插话的云景突然开了口:“杨嵩就是个傻子,你不用管他。”
“嗯?”莫凌云不明所以,宁清竟也没反驳云景的话。
等衡山剑派一行人过去,云景的冷脸才收敛些,还没等莫凌云问他们跟那少掌门的恩怨情仇,就有人插入了话题。
“云小师妹好大的火气,平日里莫非也是这般评价我的?”
这人莫凌云认识,终南观观主南思远,长得仙风道骨的,听说卜卦也十分厉害,得了道门精髓那种,寻常修士听了他的名字都要夸句策无遗算。
不过云景私下对他的评价是人模狗样,心黑得很。
莫凌云没看出来南思远哪儿心黑,脸是挺白的。
云景呵呵一笑:“你不是傻子,你是猪,超级加倍那种。”
“云小师妹便这般不待见我?”南思远也不恼。
“你第一天知道哦?”云景也不跟他绕弯子,南思远这人,是真的气人,说也说不过,骂也骂不起来,两人都是主修符箓之术,偏偏南思远跟她同辈还处处压她一头,每次她气的不行这人还是笑眯眯的,气不气人?气不气人?!
“云小师妹何必如此,算起来,我们也算一脉同源。”
“让我师父听到这话你怕是不想进玄天宗山门。”云景半句不让他占便宜。
逗人也是有限度的,南思远自然而然转了话头:“我此番是为宁道友而来。”
他跟宁清说不清谁辈分更高些,也只能互相称句道友了。
“道长请讲。”
“听闻春澜殿后修竹成林,不知我可有幸见识一番。”
“自然。”
两人说着客套话,并行而去。
只剩云景和莫凌云面面相觑。
“咱俩是不是被宁师叔给忘了?”
“……大概?”
似宁清南思远这般含蓄的人讲话总喜欢绕些弯子,入秋的节气,所谓茂林修竹早有了凋零之意,泛黄竹叶随风飘落些许。
两人只言片语地交谈着,南思远浑然没有尴尬的意思,开口道:“我想给宁道友开一卦。”
疑惑落在眼底,宁清没直接驳回,应着:“窥测天机不益于己,倒也不必。”
南思远一笑,“是不愿,还是不敢?”
“……与你无关。”
捕捉到宁清的抗拒意味,南思远笑意也浓了些,他一人朝着来时路走去,悠然道:“这缘起缘灭,终有再聚时。”
宁清拿不准南思远的意思,也没应声。
关于他的秘密,都藏在他独自寻觅的十年里,或许还要更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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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的晨课开始在天光乍破前,不同修为的弟子被安排了不同的晨课,通识课没结束的弟子的一天开始在朗朗书声中,其他弟子以吐纳天地灵气为开端。
显然,莫凌云是朗朗书声那一波。
上首的宁清盘膝正坐,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着眼督促他们学习,莫凌云偷偷看了眼周遭,弟子们一个比一个认真,在晨初的钟声里诵读着前辈大能的巨著。
有晨课的不止他们本宗弟子,道修一向讲究自律,哪怕是在他人地界;竹林在风中飒飒作响,由南思远为首的终南观弟子们温习着基础剑术。
晨课止的钟声响起一瞬宁清睁了眼,那是极温柔平和的一双眼,桌上书卷还半开着,记注着繁杂内容的书卷被他那么一握便也只剩雅致。
弟子们三两散去,议论着过两日就会布好的礼台,想来容纳台下千人观礼是不成问题的。
宁清收了书,不过是朝殿外一眺,就见他师兄低调地戴了斗笠等候,莫凌云一步三跳地朝着人走去,周遭弟子许有认出人来的,也只敢隐晦一瞥平常走过。
他们首席不喜喧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身形高挑的两人并肩到了一处去,似在讲些什么有趣的事,莫凌云又往景容身边凑了些。
宁清瞧着,不自觉勾了勾唇角,景师兄一向淡漠,偏为这徒弟破例了不少,他想,师兄沾沾人间烟火气磨炼心性许是好的。
正道修士喜着素浅色,玄天宗校服也是偏素淡的蓝,银丝做绣再无多余;不同品阶的弟子衣饰也有一定的区别,晋入长老辈分或元婴的宗门弟子日里无事才能随意穿着。
这些事,莫凌云不知道,景容不可能不知道,却又默许了莫凌云除却课上的时间都可以一身黑衣到处乱逛。
还记得云景第一次发现这事的时候,她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感慨道:“溺爱要不得。”
“师侄喜欢便好。”宁清和景容教育理念相似,自然不会有这些感慨。
“师兄我跟你讲,棍棒底下出人杰。”
“清玄师叔又罚你了?”